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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放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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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的人醒转。

亲人重逢的喜悦冲淡不安, 燕绥转身看向独臂撑着起身的男人:“燕纪哥哥,你有没有感觉好些?朕来接你回去!”

燕绥探身去扶燕纪,却被他独臂狠狠拂开, 同时燕纪也因失去支撑重新瘫倒回木床上, 因病乏力的身躯久久不能动弹, 只能嚯嚯地喘着气。

被大力推拂,燕绥脚底踉跄, 下意识护住肚子,幸而徐嘉式眼疾手快将他稳稳圈进怀里。

燕绥惊魂甫定,看向燕纪,对上他仇视的目光, 后知后觉回想起方才燕纪说的话——

一代不如一代……只会大了肚子, 在男人怀里哭……

尖酸刻薄的语言,嘲讽不屑的目光, 将眼前面目狰狞之人和燕绥记忆中那个温润谦和的堂兄完全割裂。

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知道燕绥怀有身孕的人都持支持和祝福态度, 大家接受得太过顺畅,几乎让燕绥快要忘记,男人生子是件极为不正常的事, 而身为一国之君自愿怀着其他男人的血脉更会被视作自甘下贱。

燕纪仇视燕绥的父皇, 对燕绥,仇视之外还有轻蔑不屑。

犀利无情的目光和言语瞬间将燕绥拉回现实,同时也让他从感性冲动中找回理智。

燕绥扶着徐嘉式胳膊, 低声道:“无事。朕能应对。”

徐嘉式眼中快速闪过杀意, 但在燕绥出声后平复下来, 他目光沉沉凝视燕纪良久,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将控制权完全交给燕绥。脱下衣裳覆在简陋的木凳上,然后才搀扶着燕绥落座,守护神一般站在他身后。

几乎是同时,燕纪收回在他二人身上来回的目光,嗤笑:“原本我以为,皇后当年生下的是公主,女扮男装继承帝位,结果是能怀胎生子的妖孽。燕家和徐家到底又成了一家。有奸夫保驾护航,挺着肚子招摇过市,是把全天下人都当傻子吗?欺瞒世人不够,还要来我面前寻衅,我会让你们后悔的!今日过后,满城的孩子都会传唱童谣,让陈国妇孺老幼都知道皇帝怀了摄政王的孽种!妖孽!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妖孽!”

不堪入耳的话伴随着癫狂的大笑,恨不得用尽最恶毒的话来羞辱仇视之人。

燕纪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性情也和从前迥然不同,足以让人恐惧,燕绥身体颤抖,心脏如遭受重捶一般沉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燕绥难以接受,想像方才一样,在徐嘉式怀中哭泣,即使不能找到答案,释放情绪也好。

但那是在燕纪未醒的时候。

现在燕绥不能再哭了,不能任由痛苦情绪蔓延,他握紧徐嘉式的手,镇定地看着燕纪。

“你不会这样做。”放下对堂兄过分的尊重,燕绥冷静指出,“如果你想损毁朕的名声,让陈国大乱,早在花王节认出朕那天就会散播谣言——即使你当时不能验证朕是否真的男身有孕,但谣言蛊惑人心哪管真假,只要和生子、妖孽之事扯上关联,朕的皇位必受影响,陈国大乱必起。你不会让陈国动乱,也不会让燕家再起祸事。”

燕纪缓缓挪动着半坐起来,凝眸,厉声质问:“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陈国与我何干!燕家与我何干!我如今还有什么利弊可以权衡?我已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即便是再死一次,落得凌迟车裂的下场,把你拉下皇位,我也合算得很!”

燕绥闭眼深吸一口气,他设想过燕纪对自己心怀怨恨,但没想到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两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他和徐嘉式成为彼此至爱,而温润如玉的郑王世子满腔怨怼字字诛心。

失去了身份地位,健全的躯体俊朗的容貌,还有父母妻儿,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心中除了仇恨还能剩下什么呢?

这两年,他都是靠仇恨活着的吗?

燕绥想到阿术,那个手脚麻利眼睛明亮的孩子,虽然偷窃,但有一颗诚恳的孝心,有心口不一的善意。

仇恨的种子种不出良善。

“你不会。”燕绥睁开眼,坚定地看着燕纪,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继续道,“指挥那么多孩子藏匿踪迹并不容易,即使你和孩子们打交道的时间长早有基础,也很难临时安排周全。从朕来到吴州,甚至从朕开始东巡,你就在筹备这个计划。你最开始想不到朕会怀孕,所以让阿术来试探,一次不成又有第二次。你弄出孤儿一夜之间失踪的大案,一方面是为了传播朕生来不祥的谣言,另一方面是为了阻止朕离开吴州——”

燕绥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撑在木床边缘,向前探身贴近燕纪:“你为什么笃定朕会因为这些孩子留下,而不是因为恐慌而尽快逃走?”

帝王的目光难以直视,即使是只有二十岁的帝王。

不足三尺的距离,即使灯光昏暗,燕纪也感觉自己疤痕纵横的脸过分清楚地暴露在燕绥眼中,他往后挪动,后背抵上湿冷的墙壁。青苔仿佛钻破皮肉长进心里。

“港口我也布置有人,”燕纪垂在身侧的左手攥拳,侧脸将伤疤隐进黑暗中,“就等你自投罗网。”

“投什么罗网?让那些还没半人高的孩子来围捕朕吗?”

“你——”燕纪身体一僵,震惊的话语被咳嗽堵了回去。

两年前,那个怯弱到不敢擡头看人的孩子已经变得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了。这样的变化,和他身后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脱不了关系。

旁人看来是君臣针锋相对,实际上,那是一个帝王成长磨砺的过程。

“朕不过是用你对朕的语气反过来对待你。”燕绥微擡起下颌,言语桀骜是他这两年来几乎日日和徐嘉式修炼实用的功课。他知道怎样说出最无情冷酷直刺对方软肋的话,只是没想到会用到堂兄这里。

燕纪咳嗽,本想擡手遮掩口鼻,但动了动左臂又很快落回原位:“你会为轻敌而付出代价!”

“朕没想把堂兄作为敌人。”

“别叫我堂兄!从前的燕纪已经死了!”

“或许吧,但朕很想念从前的燕纪哥哥。”燕绥叹息一声,回想往事,“朕出冷宫时,皇兄已经包揽了大多政务,虽然也带朕四处见识,终究是忙里抽闲。朝政太重,压得他神情严肃不茍言笑,朕其实对皇兄敬畏多于亲近。吴王的儿子们比朕大了太多,也并不把朕当回事。郑王的儿子里,或是面笑心不笑,或是客气得近似生人,只有你不卑不亢,对朕温和地笑,说「若有需要,只管找我」。虽然朕那时怯弱至极,连自己出宫都不敢,更不敢给人添麻烦,但朕还是很感激,心想做不成皇兄那样独当一面的储君,像你一样从容自如也很好。朕与你见面次数很少,若不是此次之事,或许朕不会再想起你。但真正回想之时,全念着堂兄的好。”

燕纪本就滞涩的呼吸节奏更乱,他转头,试图将燕绥挪出自己视线范围。

“朕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不到三天间,朕失去了太多亲人——父皇、皇兄、皇叔……堂兄你失去的比朕多的多,朕明白的。两年过去了,堂兄,我们都变了太多,但朕还是愿意相信,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你还如当年一样温和善良。堂兄,朕不愿与你为敌,还是愿意称你为堂兄。一生一世,我们都是亲人。”

明明燕纪后背已经抵上墙壁,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想后退,湿冷的青苔被磨碎,黏腻的水气渗透褴褛衣衫,浸入脊骨,让人不住颤抖。

水疮痒如附骨,燕纪想将本已不堪入目的脸抓得更烂,好让燕绥认不出他来。但一想到一只手抓挠的模样太过可笑,心下便一片颓然,周身都失去力气。

燕绥看着如朽木一样沉寂的燕纪,忍住心头抽痛,继续道:“朕知道,从执行计划开始,堂兄就没有想要朕的命,也没有想让大陈生乱,你只是想看朕是否堪为帝王,是否对得起天下百姓,或许还想见朕而已。”

燕纪擡了擡眼,嘴唇翕张但没有发出声音。

“你不用否认。那些孩子回来之后,朕便确定,幕后之人并非歹徒。堂兄你的生活艰难至此,还在看顾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不是你平日善待,他们怎会个个乖乖听话?你还是当年那个仁心善良的燕纪。”

“孤儿失踪之局本来很难破解,即使朕用花王收养孤儿为借口拖延,只要你不放回那些孩子,朕还是不能破局。但有孩子病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疾病传播,让无辜的孩子丢了性命,所以你把他们都放回来了。你相信朕会妥善照顾他们。这本身就是你对朕的考验,朕通过了。至于利用此事让朕自投罗网,更是气话,如果你还有其他人手,不会放任自己在这里忍受疾病的折磨。”

“堂兄,你还如当年一样善良。”燕绥去握燕纪的手,燕纪不知陷入了什么回忆没有及时躲开,再挣扎却感觉手被牵引着贴上隆起的腹部,听见燕绥说,“堂兄,你让阿术摸朕的肚子,不如亲自确定。”

燕纪的手掌颤抖,下意识想收手,却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不能挪动。

“我们身上都流着燕家的血脉,如果朕是妖孽,堂兄你又是什么?”燕绥握着燕纪枯瘦的手腕,“堂兄,朕知道你收养阿术是因为忘不了嫂嫂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话未说完,燕纪反应强烈,猛地抽回了手:“闭嘴!你不配提起兰儿和孩子!”

“好,不说他们。实话告诉堂兄,朕不止怀了孕,还是双生子。东巡便是为了给这两个孩子一个正当的名分,朕想让他们做堂兄的孩子。”

燕绥掌心一空,伸手,指尖扫过燕纪脸上狰狞的伤疤,眼泪紧跟着落下来:“堂兄你受苦了,从前苦难有父皇失察之过,让宦官得权作乱。朕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不再让这样的事重演。堂兄,你信任朕的,你把那些孩子放回来就是相信朕的。跟朕回京去吧,这两个孩子会像尊敬亲生父亲一样待你,朕会倾尽所能补偿你。堂兄,放下仇恨,跟朕回去吧。”

燕绥已经接近临产,腹内胎儿非常活跃,燕纪能清楚感受生命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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