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爱(1/2)
裴良方接到消息从宫里出来, 火急火燎挎着药箱进了摄政王府。徐嘉式如热锅上蚂蚁,慌忙迎上去:“陛下说他肚子疼,你快给他看看!”
裴良方气得把药箱抡过去:“不疼才怪了!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胡来!到底还是动了胎气!怎么就那么馋!”
“我们还没……”徐嘉式下意识接住药箱, “等等!你说胎……胎气?”
裴良方拽过药箱, 沉着脸大步往卧房里走:“是啊, 恭喜摄政王几个月后就要做爹了!”
卧房门在眼前关上,徐嘉式还是浑浑噩噩地撞上去, 额头磕出一片红,他下意识擡手,却感觉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个踉跄背靠着房门瘫坐, 脑子里嗡嗡直响。
胎气?
所以, 陛下……怀孕了?
怎么会……陛下分明是男子……
是药!裴良方给开的药不对!
他怎么敢!那可是陛下!整个陈国的主人!找他来是解白头吟,让陛下平安的, 他都做了什么!
徐嘉式怒火不可遏制地升腾起来,撞开房门, 大步冲向裴良方。
裴良方回瞪他一眼:“出去说,小皇帝睡着了。”
徐嘉式瞬间偃旗息鼓,看向燕绥睡颜, 冷汗已经止住了, 缺乏血色的唇也恢复了红润。
目光往下,看着大红锦被底尚且平坦的腹部,那里……有了他和陛下的孩子?
徐嘉式不知道怎么出来的, 再回过神时, 裴良方在面前不停嘱咐:“禁房事!来日方长!前三个月坐胎不稳, 药是一顿也不能停——”
徐嘉式猛然攥着他领口将人砸在墙上:“你怎么敢给陛下用生子药!”
裴良方后背撞上墙壁, 感觉周身的骨头都快被撞散了, 挣扎着一拳挥过去,对方不会疼似的毫无反应,是真想杀人。他心底陡然恐惧起来:“咳咳……你他娘疯了是吧?又不是我让他怀上的!”
徐嘉式眸子闪过一瞬自责,裴良方借机松脱出来。
“你告诉陛下了?”徐嘉式冷声问。
裴良方揉了揉脖子,没接话。
徐嘉式低吼:“本王在问你话!”
“本神医不是你的下人!任你呼呼喝喝!”裴良方不客气地吼回去,“正常人家添丁进口都是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招待大夫!你倒好,险些把我给掐死。掐死我,到时候谁给小皇帝接生?”
徐嘉式目光沉沉蕴火:“本王问你,有没有告诉陛下!”
嘶哑的厉声显示说话人的耐性已经消磨干净,裴良方顶着吃人似的目光有些发怵:“没,没有……我进去的时候小皇帝就已经睡着了,放心,他没事,胎儿也没事——”
“解决这个孩子会不会损伤陛下身体?”徐嘉式打断裴良方的话。
“你说什么?”裴良方缓缓擡头,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回答本王的问题!”徐嘉式背在身后的手已紧攥成拳。
“打胎当然会伤身,但若是我用药,会尽可能温和,再加上针灸食疗调理进补,十天半月差不多也就恢复了。”裴良方皱着眉看他,“可是为什么?我不懂,我真的看不懂你。”
“你刚才说接生,男子应当怎样生产?剖腹?”徐嘉式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本王听说过你们裴家给难产的产妇做过剖腹——”
“我们家从无失手!”
“但万一呢?本王不敢赌。”徐嘉式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像是烈火疾速燃烧后只剩一点死灰中的余火,“你作为裴家少主,以至高医术为毕生追求,天下苍生在你眼里和鸡鸭猪狗没有分别,身患疑难杂症之人比健全者更得你关注。你不满足于研究妇女剖腹生产,还想在男人身上试验。或许你会成功,但万一失败呢?名声可以再挣,天下还有许多男子可供你研究,但本王的陛下只有一个。万一失手,剐了你荡平药王谷也换不回陛下。”
裴良方沉着脸摇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在你眼里,裴家都是行医成狂的疯子,会胡乱试药……生子药……亏你想得出来!”
徐嘉式狠狠瞪他:“难道不是?否则陛下怎会有孕?你给陛下用生子药,不就是为了在男人身上试验剖腹取子?你怎么敢把心思动到陛下身上?本王刚才确实想杀了你,甚至恨不得活剐了你!但平心而论,若不是你,我们或许一生也不会对彼此袒露心迹。就到此为止吧。处理完这个孩子,待陛下休养好身体,你就离开陈国再也不要回来。”
裴良方出宫时万万没联想到会是这个走向,正常人知道自己当爹不应该是欢天喜地吗?遇上徐嘉式这个不正常的人,没得到半分感谢不说,还落一身误解埋怨。
裴良方沉吟许久,闭了闭眼:“其实,生子之事……就算我医术再高超,药物怎么可能……其实小皇帝他自身……算了——”
裴良方深深的眼窝里卡着的叆叇泛起白雾,隔着镜片他看不清徐嘉式脸上神情:“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男人怀孕本就不易,可遇不可求,舍了可没有后悔药吃。再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你真想瞒着小皇帝杀了他的孩子?”
“少说废话。”徐嘉式垂首,“再给本王一剂绝子药,要一劳永逸那种。”
裴良方本来想说,你认准了小皇帝又不让他给你生孩子是想绝后吗,徐嘉式的话直接给他堵了回去。
绝子药?
他不仅不要这个孩子,还要彻底断了生育子嗣的可能。
世上真有男人不想有自己的后代?
裴良方看了眼卧室,里面那个小皇帝,面前这个摄政王,是天下至尊之人,整个陈国都是他们的,家里真有现成的皇位继承,但都可以只守着对方一人不要后代。
相爱的两个人真的可以为彼此做到这样吗?
——不需要反复权衡,不需要瞻前顾后,可以直接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裴良方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心上某处忽然塌陷,身形也佝偻了,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徐嘉式追上来拦在他面前:“你就这么走了?药!”
裴良方摇了摇头,叆叇随之掉落滚了出去。他弓身去捡,夜色太深,在地上摸索一阵没找到。他索性不找了,站起来。
“起码等他欢欢喜喜给你过了这个生辰。况且,刚稳住胎气,不适合马上落胎。”裴良方绕过徐嘉式,踉踉跄跄往外走。
徐嘉式目送他背影直至看不见,转身回到卧房。
推门的同时,燕绥醒了,他双臂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徐嘉式大步上前,坐在床头把人扶进怀里:“陛下,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燕绥摇头:“裴良方来过了?他说朕是怎么了吗?”
徐嘉式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调整过来,说:“肠胃不调而已。陛下还说臣不好好吃饭,陛下近来是不是没有天天见到臣所以茶不思饭不想,害了相思病?”
肠胃不调闹出这么大阵仗,裴良方急匆匆过来也看见这大红的床褥了吧?他那个脾气,肯定是又戏谑嘲笑一番才走的。
燕绥不疑有他,毕竟真有什么要命的毛病,徐嘉式不会这样冷静,而且现在确实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他红了脸:“才没有,朕吃得好睡得好,也没有太想你……对不起啊,你好好的生辰,让朕扫了兴致……”
该说对不起的人怎么会是陛下呢?徐嘉式心头拧得生疼,将人紧紧揽在怀里,吻了吻燕绥额角:“不是的,陛下,你就是上天赐给臣最好的礼物。只要陛下在,臣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燕绥听着徐嘉式语气有些奇怪:“你在哭?”
徐嘉式手掌捂住他眼睛:“不要看……陛下,臣替你做过许多决定,你怪臣吗?”
燕绥摇着头从他掌心松出来,仰头看他:“即使是以前和你置气的时候,朕也知道,你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
“陛下……”徐嘉式有些哽咽。
“过生辰可不兴哭。”明明燕绥自己眼眶也酸酸涩涩的,却擡手去揾徐嘉式眼角,“把那个小包袱打开吧,那也是朕给你的礼物。”
徐嘉式这才探身去捞回被扔在床脚那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袱。
“打开吧,寿星。”燕绥殷切地看着他。
徐嘉式按住包袱,发现自己能挽强弓能举重剑的手在颤抖,努力捏住包袱一角,揭开,里面装着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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