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当街刺杀(2/2)
那女子且战且退,身上多处受伤。春生手疾眼快捞了一张招贴,一目十行扫过,把左参议交给他的家丁。右手倒提着唐横刀,冲布突刺,一招挑开护卫长剑,护着那个马上就要被斩杀的刺客。
“你是何人,居然胆敢包庇刺客。”左参议家的护卫也是有见识的,看春生这一身打扮,就知道不是能胡乱招惹的,没有出手,只是喝问。
春生直接亮了身份,“我乃安国公府大公子,方才就是我救了你家大人,你没看到吗?”
“公子,你既然救了我家大人,怎么还帮这个刺客。”
春生回头看了一眼捂着右臂倒在血泊中的女刺客,她的右臂重伤,不能用兵器,眼看就要被当街斩杀。春生给新叶、新竹使了个眼神,让人护着她。
春生上前,对那个明显穿得更讲究的护卫头领道:“我就是路过,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家大人当街遇刺,本来杀了刺客理所当然。可有这招贴就不一样了。陈大人伤势很重,天幸活了下来,名声却坏了,那还不如当场殉职呢。”
那护卫有些犹豫,春生再劝,“名声,名声。最要紧的是先救陈大人,这女子我也不包庇,与你一同去京兆府报案。从三品大员当街遇刺,难道不是京兆府失职吗?他们查一查,正好还陈大人清白。不要官盐当成私盐卖,这么多人看着呢。”
春生在前头和护卫周旋,新叶、新竹的注意力也在前面,哪知被她们护住的女子却不是安然接受保护的性格,不知不觉退入人群,溜走了。
围观的人太多了,春生一时也未察觉。等发现的时候大吃一惊,正要去追,护卫却拦着不让了。
之前春生说得很有道理,几乎都要劝服侍卫了,可如今刺客跑了,在护卫看来,春生就是个托儿啊。不管春生穿的再华贵,也不排除是骗子的可能,京城繁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春生气极,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人,居然惹得一身骚。
“你没看到我还救了你家大人吗?”春生气极。
“也确实是你帮手,才让刺客逃脱。”护卫寸步不让。没有保护好主家已经是大过,若是让凶手再跑了,他的性命也成问题。
“我的身份你可以查实,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家大人的伤,总不能让他躺在地上吧。正月里的,长安街比冰河上还冷。”
此时,不远处药铺的大夫已经被陈大人的家丁找过来了,肯定道:“还有一口气,用了我祖传的千金丸,应该能撑住。后续就不是我能治的了,这位大人既然是官身,还是请太医吧。”
家丁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劳烦借贵店一用。”
老大夫点头:“医家本该如此,也是你们急救得当,才拖到我来。”
春生对着护卫嗤笑,“听见没有,难道你们自己请的大夫也是托儿。”
护卫并不辩驳,只道:“还请公子先随我们去医馆,待安置好大人,我随公子去京兆府报案,再向公子赔罪。”
说曹操曹操到,京兆府的胥吏排开众人,亮明身份,道:“府尹大人派我等来勘察,受伤的可是湖南左参议陈大人。”
“正是,我家大人当街遇刺,刺客就是被此人放走……”
“哟,下官眼拙,原来是安国公府大姑娘。”护卫告状的话还没说完,那胥吏就上前一礼,对春生谄媚笑道:“大姑娘怎么卷入这等凶杀案中。”
护卫傻愣愣的,自言自语,“不是说安国公府大公子吗?”
唉,热知识了,京城人谁不知道,安国公府大公子、大姑娘、二公子、二姑娘,四个身份,只有两个人。
护卫是外地人,当然傻眼了。
春生问道:“辛苦你们年节下还要巡逻,来的这么快。”
胥吏苦笑,“倒不是下官手脚麻利,是接到报案了。”
“京城百姓到底纯良,出了这等大事,还记得去报官。”周围这挤挤挨挨的,都只顾着看热闹呢。
胥吏的脸更苦了,“是刺客去报的案。”
啥玩意?
这真惊讶到众人了,刺客报案,自首吗?
胥吏不怪他们没见识,当时自己也很惊讶。过年呢,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往京兆府衙门冲,嘴里只喊:“救命,救命。”在外头站班的衙役还以为遇上强人索命,当即把人往衙门里送,又赶紧通知府尹。还没过正月就出了命案,这可不是轻易能交待过去的。
听胥吏这么一说,相信刚才招贴的人就更多了,若不是自身清白,怎么敢往京兆尹报案。
护卫扫了周围一圈,因为见了血,又有打斗,原本拥挤的长安街清出一片空地来。无数人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护卫还看到有人灵敏地把一张纸团进袖子里。但凡有一张招贴流出去,今天大人遇刺就会被曲解成替天行道。
老天,还不如刚才快点答应这贵人,快刀斩乱麻。刺客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何必在大街上处理事情,白让人看笑话。
护卫又看了看春生,心里写了十七八个悔字,自家大人一个地方官,不会与顶级勋贵安国公府结仇,干嘛不灵活处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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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讲起这段故事来干巴巴的,“看见有人行刺,上前帮忙;看到招贴,想着里面有冤情,又帮那个女刺客保住了性命。”
“啊啊啊,你会不会讲啊。”芷阳公主无奈,想想就精彩的场景,怎么让春生说来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迟生也在心里吐槽,问道:“我听说行刺女子是长沙知府的女儿,是不是真的。”
“刺客自首之后就晕了,京兆府排查出,她是拿着长沙知府之女的户籍入城的,但是不是本人,还有待查证。”春生很谨慎。
“胆敢行刺官员,胆子也太大了,天子脚下,简直没有王法。”芷阳公主很生气,刺杀官员还利用官府保命,太嚣张了,这是对国法的挑衅。
迟生更关心:“那长沙知府是冤枉的吗?她是为父报仇,还是被人蒙蔽。”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等到京兆府的差役来,把情况说了就想走的。几个小吏不敢做主,非拉着我去京兆府,房大人速度很快,已经从女刺客身上搜出的东西上找到了线索,确定她是用长沙知府之女的户籍进城、租房、踩点。因我也被卷进去,房大人才派人给我送了消息。我都是刚刚知晓,怎么你们比我还清楚的样子。”
“现在外头已经是流言纷纷,我都听说过好几个不同版本。”冯思思补充,“有说刺客是当代红拂女的,也有为陈参议喊冤的。”
迟生打总结:“唉,枉你在当场,啥也不知道。既然你算半个报案人,房大人那里有了消息,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芷阳公主和冯思思也点头,她们也很想知道。
恭送走了芷阳公主和冯思思,迟生才问:“是为父报仇、为民请命,还是祸水东引,另有黑手,亦或者一场闹剧,杀人泄愤。”
“今年八月,湖广洪灾,千里泽国,朝廷派了钦差赈灾,又拨下许多钱财粮食。我听闻救灾的确出了问题,只是当时安抚百姓要紧,没有下大力气追查,只把面上接蛀虫杀了平民愤。等百姓基本安置好了,年底才慢慢算总账。”春生从头开始捋。
迟生点头:“这事儿我听太子殿下提过一嘴,当时我们去端本宫请教,他桌案上堆了许多与之相关的奏折。”
“后来,朝廷派了钦差去查赈灾事项,查出是长旧独沙知府与湖南布政使勾结,中饱私囊、贪污赈灾银两,把拨下去的粮食换成粗糠,害死了很多人。陛下当是下旨杀了这两人,抄没家产,都没等第二年秋决。”
迟生也开动脑筋,“一把手的布政使倒了,二把手就是左右参议,这个陈大人作为左参议,位次在右参议之上,湖南的政务暂时是他主持。他既然能在大节下回京,应该没有受此案牵连,在之前钦差的调查中,他肯定是清白的。”
“如今刺客的招贴中却说,陈大人与钦差勾结,害死了长沙知府。若是真的,他害死的人上有二品大员布政使,下有万千灾民。她谁都不提,偏提长沙知府,应该是真有渊源。”
“也不一定,万一是故意混淆视听呢。”迟生是经历过反转反转再反转的,事情不到最后,不敢轻易下结论:“我们才看见个皮毛,也不知谁黑谁白,谁忠谁奸,一切有京兆府呢。”
春生苦笑,“京兆府可担不下这等大案。怪不得京兆府的品级比其他知府高出两等,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春生所料不差,还没开印,苦逼的京兆府就忙碌起来。无数衙役派出去查探这女刺客的消息,因春生也算当事人之一,被喊去京兆府问过话。
此案很快就有了结果,不是房大人才干出众,手下能力强,而是刺客配合得不像一个罪犯,不用刑讯逼供,主动把她知道的东西全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