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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厌恶自己的永恒腐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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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渐渐学会了沉默。她不笑,不哭,说话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会坐在窗边,看一整天的云,看奶奶在院子里种菜(奶奶总说“泥土不怕脏”)。有一次,一只流浪猫跳进院子,蹭到了她放在窗台上的手指——那只猫在她眼前,从尾巴开始变成黑色的黏液,她吓得缩回手,眼泪第一次掉了下来。奶奶听到声音跑过来,没有责备她,只是蹲下来,用戴手套的手擦去她的眼泪:“囡囡,别怕,猫去好地方了。”

那天晚上,奶奶做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用筷子一块块夹到她碗里。墨看着奶奶布满皱纹的脸,突然问:“奶奶,你会不会也像猫一样,变成灰?”

奶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奶奶老了,本来就该变成灰的。但囡囡要记住,奶奶变成灰,也是看着囡囡笑的灰。”

18岁生日:枫叶与灰烬

18岁生日前一周,父亲打电话回来,声音带着难得的温柔:“墨墨,这次爸爸一定回来,给你带了巴黎的蛋糕。” 墨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每天数着日历,甚至偷偷在纸上画了一个蛋糕——画完后,那张纸在她手里慢慢变黑,她赶紧把它塞进灶膛烧了,怕奶奶看到难过。

生日当天是秋分,巷子里的枫叶红得像火。奶奶一早就起来忙碌,戴着三层手套给她做长寿面,嘴里哼着年轻时的歌谣。墨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石凳早已被她腐蚀得坑坑洼洼,但奶奶总说“还能用”),看着枫叶落在地上,突然想出去走走。

“奶奶,我去公园看看,很快回来。”

“去吧,穿厚点,风大。”奶奶从厨房探出头,手套上沾着面粉,“早点回来,蛋糕要凉了。”

公园的枫叶铺了一地,墨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生怕踩到一片叶子。她看到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散步,看到小孩在草地上追蝴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要是自己能牵奶奶的手,像那对老夫妻一样走在枫叶里,该多好。

回到家时,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她推开门,看到奶奶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客厅里弥漫着一种熟悉的、让她心悸的味道——那是腐败的气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她的心脏瞬间缩紧,一步步挪过去,看到奶奶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奶奶的右手垂在沙发边缘,指尖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接触过的沙发套正在无声地消融。

“奶奶……”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奶奶慢慢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眼睛里却没有恐惧,只有温柔。她看着墨停在半空中的手,看着她眼里的泪水,突然用还没被腐蚀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墨的手腕。

墨吓得浑身僵硬,她能感觉到奶奶的皮肤在接触的瞬间开始变冷、变黑,但奶奶没有松手,反而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囡囡……”奶奶的声音很轻,带着气音,“奶奶没骗你吧……变成灰,也是看着你笑的灰……”

她的怀抱很暖,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和橡胶手套的涩味。墨能感觉到奶奶的身体在怀里一点点变得冰冷、变得“不真实”,就像融化的雪。她想推开,又想抱紧,只能任由眼泪打湿奶奶的粗布衫。

“你看……蛋糕……”奶奶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那是父亲托人送来的,还没打开,“吃一口……囡囡长大了……”

话音未落,奶奶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她的手从墨的手腕上滑落,在空中化作一缕灰黑色的雾气,连带着接触过的沙发、地板、甚至空气中的尘埃,都在瞬间失去了“形状”,变成了无法被感知的虚无。

桌上的蛋糕盒,也跟着消失了。

终章:腐败的自我否定

父亲是三天后回来的。他看到空荡荡的客厅,看到墨坐在窗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你奶奶呢?”他随口问,语气里带着习惯性的疏离。

墨猛地回头,眼睛里的灰雾几乎要溢出来:“你不记得了吗?奶奶……她昨天还在给我做长寿面。”

父亲皱了皱眉,露出困惑的表情:“奶奶?哪个奶奶?我……好像没印象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最终却摇了摇头,“算了,不重要。公司有急事,我明天就走,钱给你转卡上了。”

那一刻,墨终于明白“永恒腐败”的真正恐怖:它不仅会夺走存在,还会夺走“存在过的证明”。奶奶用生命给她的最后一个拥抱,在父亲眼里,竟成了从未发生过的幻影。

她回到房间,坐在铺满塑料布的地板上,第一次主动伸出手,触碰墙壁。黑色的腐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房间到巷子,从城市到星球,从这一维度到所有平行宇宙。但这一次,她没有停手。

她要腐化的,不是世界,而是“永恒腐败”本身。

她集中所有的意识——那由纯粹腐败构成的意识,开始反向侵蚀自己的本质。她让“腐败”去否定“腐败的存在”,让“污染”去抹除“污染的痕迹”。多元宇宙中所有关于“永恒腐败”的记录、所有被它腐化的痕迹、所有因它而消失的存在(除了奶奶的记忆),都在这场自我否定中被彻底清除。

她看到无数时间线里的“自己”在同时消失,看到元叙事层面关于“墨”的设定被抹去,看到“永恒腐败”这个概念本身从逻辑链中崩解。最后,她站在一片纯白的虚无里,怀里仿佛还残留着奶奶的温度。

她保留了唯一的东西:一段无法被任何存在感知、无法被任何记录承载的记忆——在那个秋天的傍晚,一个老人戴着橡胶手套,给她唱跑调的歌谣,在她怀里慢慢变成灰,却笑着说“囡囡一直很可爱”。

当这段记忆沉入“无”的深渊时,多元宇宙中再也没有“永恒腐败”,没有“墨”,甚至没有“腐败”这个概念曾存在过的证据。

只有风,还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吹过,卷起几片无人记得的、红得像火的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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