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沉默回声里的双重谎言（2/2）

镜中画面应声破碎，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重新拼合时，竟变成了千面张倒在幻戏斋门前的场景。

老魔术师的白大褂浸透鲜血，怀表从他怀里滚出来，表盘上的月牙形划痕在镜中格外刺眼。

周觉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千面张教他的第一堂课：“魔术的最高境界，是让观众自己骗自己。”现在这些镜子，何尝不是在做同样的事？

它们不是在投射恐惧，是在诱导恐惧——用记忆当诱饵，钓出藏在人心底最不愿面对的刺。

“跟我来。”他扯了扯林棠的衣角，又拍了拍沈铎的后背。

两人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他走向角落一面有裂痕的镜子。

镜面裂成蛛网，映出的场景是扭曲的色块，像被揉皱的油画布。

周觉伸手按在裂痕上，掌心传来电流般的刺痛，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空白区域的风带着铁锈味。

洛渊靠在灰色的墙上，指尖转着一支钢笔，和在剧院时的舞台监督装扮截然不同。

他的西装袖口沾着机油，左脸有道没擦干净的黑渍，倒像个真正的系统维护者：“这是系统用来测试人性极限的关卡，情绪波动越大，镜子吸收的‘数据’就越纯粹。”

“数据？”周觉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这是他进入副本后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们要这些数据做什么？”

洛渊没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去听，而不是看。”他的钢笔尖敲了敲周觉的太阳穴，“镜子会说谎，但震动不会。”

当周觉被推回镜面空间时，林棠正急得原地转圈，沈铎的指节已经泛白。

他闭紧眼睛，忽略所有视觉刺激，专注感受空气的震动。

起初只有耳鸣般的嗡鸣，渐渐的，有细碎的震颤拂过耳骨——是左面镜子的频率，是右面镜子的频率，是头顶镜子的频率……

“你所见皆为假象。”

“唯有沉默能穿透谎言。”

周觉猛地睁眼。

林棠和沈铎正困惑地望着他，而镜中的影子们还在机械地重复他们的动作。

他用手势比出“闭眼”，又指了指耳朵。

林棠先是一愣，随即咬着唇点点头；沈铎沉默片刻，也缓缓闭上了眼。

寂静持续了三分钟。

当周觉再次睁眼时，所有镜子同时碎裂成光点。

系统提示浮现在空中，这次是正常的电子音：“通关成功。”

“你们做得很好。”

白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觉猛地转身，看见她站在光点中，发梢不再是温和的弧度，而是像被电流击穿般炸起几缕。

她的瞳孔泛着冷光，和莫言推眼镜时的神情如出一辙：“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是否值得成为‘新秩序’的一部分。”

“你是谁？”周觉的声音发紧。

白影没有回答。

她抬手按在胸口，整个人化作千万点星光，消失前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记住，元界从没有真正的向导……”

传送白光升起时，周觉摸到口袋里多了张纸条。

展开的瞬间，熟悉的墨水味窜进鼻腔——是洛渊的字迹，在“去听，而不是看”下方，新写了一行小字：“寻找编号ZJ - A001的原始数据。”

他望着逐渐模糊的沈铎和林棠，突然想起千面张说过的话：“当所有镜子都在说谎，唯一能相信的，是你掌心的温度。”可此刻，他掌心的纸条正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白光彻底笼罩的前一秒，周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绝对的寂静里，清晰得像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