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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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将永生不能忘记行刑场上何塞对他露出的笑容，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的警察时他那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伊森说得对，他总是傻乎乎的，当警察时可以冒着巨大的风险放了他认为没有错的罪犯，如今在这边，他不过仍旧做着自认为是对的事。
笑容里毫无怪罪的意思，反倒多了几分宽慰。大概是安东尼奥一直不停流泪的缘故，何塞冲他眨了眨眼，好像在说“没关系”。
没关系，何塞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叹息，他是个小人物，从来都是小人物。小人物的结局向来不足以挂齿，但至少他收获了位高权重的同伴真心实意的眼泪。他只觉得心疼，因为经过革命的战火，他已经足够了解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咬牙转身，擡起手后，行刑队接到指令，对准何塞的三支枪口吞吐火舌。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呜咽，但他没有回头。前方突然出现一只黄蝴蝶，翩飞着翅膀指引他离开了行刑场。
安东尼奥驱车来到巴拉德罗，径直走向坐在长廊下闭目养神的安德烈面前，跪下后伏在他膝盖上哭了。
他哭得很凶，却什么都没说。安德烈只是抚摸他的头发，帮他揩拭眼泪。安东尼奥擡头凝视安德烈忧郁的蓝色眼睛，他在里面看到了怜悯和无奈，他嘴唇颤抖，然后直挺挺地站起身，朝教授鞠躬。
“我该走了。”他留下这么一句，拢紧薄风衣，跑向停靠在远处的车。
“这只是痛苦的开始。”伊森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拿着杯可乐，注视汽车离开的方向，“我甚至怀疑，十月份卡米洛的死中也有蹊跷。”
“不，伊森，让所有的怀疑埋在心里。”安德烈说。
“他是很有意思的人，但与这里格格不入。游击战中他都活了下来，却死在了飞机失事中。27岁，亲爱的，他才27岁。”伊森想起马埃斯特腊山区时卡米洛嘲弄他的模样，那个大胡子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他有很坚定的革命决心，但在“共产主义”这一点上，他的态度并不鲜明。
安德烈朝伊森招手，叫他过来。伊森蹲在安德烈面前，擡起头看他，像只听话的小狗。安德烈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摇了摇，微笑说：“你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得过了头。要知道在这世界上活得最幸福的人从来都是傻瓜。”
伊森嘟囔：“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没什么不好的，重要的是真的能够把自己骗过去，这才是本事。”
伊森不屑得嗤笑一声，说：“我可不是胆小鬼，再残酷的现实我都能接受，逃避从来不属于我。”
“是吗？”安德烈挑眉，俯下身吻了吻他，说：“我怎么记得过去有段时间你一直在逃避我呢？”
“我！”伊森脸红道：“因为你不一样，亲爱的，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例外。”
安德烈宠溺地笑，用指腹掠过伊森卷翘的眼睫毛，怜爱万分地抚摸他的头。伊森挤到安德烈的摇椅上，将他抱在怀里。海风掠过，两人注视着阳光下的海面。白色帆船兀自飘荡，成群的海鸥振翅嬉戏，赤脚的孩子们在沙滩上捡拾贝壳。一切都很安静，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他们觉得很幸福。
不知不觉，1960年悄然而至，在这一年的伊始，随着古美关系的恶化，古苏关系却悄然升温，在2月份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阿纳斯塔斯·伊凡诺维奇·米高扬访问古巴时则到达了高峰。
对于安德烈来说，米高扬副主席的到来意味着苏联官方人员在古巴活动名义拥有了正当性，他恢复了身份，且在作为副主席的接待人员和此行的幕僚，得到了来自卢比扬卡的赞扬。他的军衔被提升为中校，尽管这对他来说并无实际意义。
在这场访问中，米高扬副主席由尼古拉·列昂科夫上校陪同前来，安德烈则担任翻译和随行官员，某种程度上还是保镖。因为据伊森和艾利希奥的配合下得到的消息，来自中情局的间谍已经在古巴开展起了活动。
这次考察对安德烈和古巴来说都尤为重要。对于安德烈，这是他提升地位，洗刷前辱的机会。而对于苏联，这个红色的超级大国需要知道这个拉丁美洲的小国是否有扶持的意义，他们刻意模糊的共产主义立场是否是被逼无奈。尽管在1959年的4月，菲德尔访问美国时艾森豪威尔总统避而不见，因为军人出声的总统即使承认了古巴新政府的合法权，但他从来不信任这个“演讲狂魔”。
而通过一整年的观察，接待他的尼克松副总统也确定了菲德尔的立场——“卡斯特罗对共产主义一无所知。但他就算不是共产主义者，也是彻底反美的。”
于是美国切断了和古巴的蔗糖贸易，这对于古巴脆弱的经济可是当头一击。菲德尔意识到古巴亟需大国的扶持。于是他在一月份找到了安德烈，和安德烈促膝长谈后，安德烈以苏联驻古巴克格勃站站长的身份朝拉丁美洲总站的尼古拉·列昂科夫上校传达了菲德尔的想法，不久后，克里姆林宫就收到了来自卢比扬卡的消息。
菲德尔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对于米高扬副主席的访问，他做足了功夫。米高扬每到一地，迎接他的都是鲜花和掌声。安德烈一路随行，也算是正式在古巴人民面前亮相。而后，他主持了苏联和古巴签订贸易协定的会议，米高扬副主席亲笔签下了名字。
“至少，我们不能让古巴的革命被帝国主义扼杀在摇篮里。”米高扬副主席微笑说。
苏联成为了古巴的救世主，先前苏联在1959年6月就在埃内斯托通过苏联驻埃及大使馆的求援下，帮助古巴解决了50万吨滞销的蔗糖。而这一次，两国更是定下了长久而稳定的贸易协定。然而此次访问的私下意义却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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