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确认过眼神（1/2）
【7月21日，亚萨瓦群岛，晴】
叶轻酌去836房间找新认识的小伙伴，那孩子文静腼腆，除了和叶轻酌一起去海滩，几乎不出去乱跑，基于性格原因又不好意思主动去敲门，眼巴巴盼着叶轻酌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Yanny，你的朋友来找你啦，快去玩吧。”
男孩急忙跑出来，和叶轻酌手牵手去等电梯，叶轻酌问：“刚刚你妈妈叫的是你的英文名？”
他点点头，叶轻酌笑道：“真好，还有英文名，我只有小名。”
“什么？”
“小酌啊，我家人都叫我这个。”
Yanny握紧他的手，轻轻叫了声：“小酌。”
两个孩子在沙滩上堆城堡，Yanny不小心把沙子揉进眼睛，难受得睁不开眼。叶轻酌按住他的手：“别动，我帮你吹吹。”
他果真不动了，乖乖坐着，叶轻酌扒开眼皮吹了好几下，盯着他的脸：“你怎么都晒不黑的？我来几天变得好黑。”
“我、不出去。”
“只有我找你你才出来？”叶轻酌叹气，“那多无聊啊！海滩上这么多人，你去多认识几个朋友呀，总待在酒店会长蘑菇的。”
Yanny抿唇缓缓摇头，叶轻酌看着他，心想这么乖又这么漂亮，像个女孩子一样。
“那我有时间就来找你，和你一起玩。”叶轻酌跑远几米，很快折返会来，手里拿着一个贝壳，“你看！红色的贝壳诶！”
Yanny露出惊喜的表情，叶轻酌把贝壳塞到他的手里：“送给你！”
“谢、谢谢。”
“你喜欢的话咱们晚上带个篮子，捡一筐贝壳回去。”
Yanny眉眼弯起，握紧手里的贝壳，像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
【7月25日，亚萨瓦群岛，阴】
“你借给张华那么多钱有和我商量过吗？！”
“他是临时周转，答应月底就还回来，你叫什么？”
“你还怪我？！要不是我今天找财务对账，都不知道你私底下干的那些事！”
……
叶轻酌从房间里跑出来，捂着耳朵蹲在走廊里。父母每次爆发争吵都是一场恶战，不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绝不休战，谁都劝不动。本以为这次难得的度假，他们能和平相处，没想到竟然又因为公司的事吵了起来。
烦死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叮——”电梯门打开，叶轻酌毫不关心酒店客人的进进出出，也不在意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就这么在房门口蜷成一团，直到一双穿着粉蓝色拖鞋的小脚出现在眼前。
“小酌。”
叶轻酌擡起头，是他这几□□夕相处的亲密玩伴，手里提着一个小桶。估计是在房间里等了太久，实在按捺不住，所以自己坐电梯来找他玩了。
“你来啦，”叶轻酌站起来，看了眼身后，隔着房门还能听到尖锐的叫骂声，Yanny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安慰道：“别怕、会好的。”
“没事，我都习惯了，他们见面就吵架。”叶轻酌从他手里接过小桶，“走，咱们去海滩，昨天听说涨潮冲了好多贝壳上来。”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半遮半掩，染红了海平面。他们先用小桶做出一个个沙堡，当成贝壳的家，叶轻酌弄得身上都是沙子，干脆脱了T恤放进小桶里，只穿着一条印有海绵宝宝的泳裤。
等到沙滩上排了十几个沙堡，叶轻酌拍掉手上的沙子：“我们去那边，那边贝壳多！”
Yanny跟着他，两人已经跑到临近海面的浅滩，他们一路上捡了不少贝壳，大多数是白色、黄色、褐色等常见的贝壳，偶尔能发现几个稀奇的红色贝壳。叶轻酌看见潮湿的沙子里还藏着寄居蟹，想把它挖出来，Yanny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小酌，有海螺。”
叶轻酌想把寄居蟹先挖出来，架不住Yanny着急的表情，便站起来：“去吧，你要跟紧我哦。”
两个孩子手牵手跑过去，此刻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潮水渐渐涨起，海浪变得急促、猛烈，那个洁白的大海螺被海水一次次冲刷，位置有小小的变化，却依然还在视线范围里。
又一道浪扑到脚面上，叶轻酌提醒：“别跑那么快！会摔倒的。”
手被握紧，Yanny的眼中满是信任：“不怕。你会拉我起来。”
“可是我不会游泳，还是要小心一点。”
“嗯，好。”
他们一步步靠近海螺，Yanny小跑过去弯腰捡起来，双手高举笑得眉眼弯起，一道大浪猝不及防扑到脚边，将他冲倒在地。
叶轻酌吓了一跳，扔掉小桶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没事吧？”
Yanny擡起头，白皙小脸沾满泥沙，他摇摇头，借叶轻酌力站起来。谁知更大的一道浪扑过来，这次退潮时，将海边的两个孩子一起带入海水里。
海水一瞬间没过头顶，叶轻酌惊慌地手脚胡乱扑腾，Yanny在另一边，右手居然还拿着那个海螺。
“救命！啊！救——唔……”
水从口腔、鼻腔一起灌入肺里，叶轻酌痛苦不已，海浪摇摇摆摆，再一次潮涌，他的背撞到坚硬的东西，像是找到救命稻草，死死抱住。
那是一块礁石，叶轻酌手脚并用地抱着它，浑身瑟瑟发抖。他看见Yanny还在水里，用尽力气大喊：“Yanny！Yanny！”
Yanny脸色苍白，向他的方向伸出手，叶轻酌小心翼翼尝试离开礁石，脚下一滑，差点又落入水里，吓得他死死抱住礁石，不敢继续动弹。
等一会儿，等浪小一点……
更猛烈的海浪汹涌而来，Yanny的身影消失了。
———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叶轻酌完全无法接受，抹不掉的回忆把内心深处的愧疚、悔恨、自责一股脑儿全部勾出来，Yanny是他刻在心脏上的一道伤口，已经愈合的伤疤揭开后，内里依旧鲜血淋漓。
“这就是我不愿你认出我的原因。”
“可是怎么会是你、我从来没想过，还能遇见你……”叶轻酌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一滴滴落下，“那时候你明明只是个孩子，《降临》里的时间是恒定的，你怎么可能会长大？”
“用了一些特殊方法，”弋淮烟问卡芮秋，“你应该听说过吧？”
“主人，《降临》的副本不计其数，其中的确存在促使人成长的方法，虽然很罕见，但这是有可能实现的。”它用叶片贴上叶轻酌的额头，这次叶轻酌清晰看见了弋淮烟的死亡方式，和记忆中完全相同，直到他闭上双眼沉入海底，依然抓着那个白海螺。
叶轻酌擡起头，盯着弋淮烟，因为外貌和性格上的巨大变化，导致他从来没有把弋淮烟和Yanny联系在一起。此刻细细打量，他们的眉眼相似，都拥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眸眨动之间温润透亮，水光洌滟。
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前倾，手下意识搭在弋淮烟的侧脸：“对不起。”
他做梦都想当面说出的道歉，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不用道歉，我没有怪过你。”弋淮烟握住他的手，“当时那种情形，换作是我的话也不敢救你，在濒死时我没有怨恨，只是有点遗憾，难得结交到的好朋友以后都见不到了。”
“我也是，当时能认识你，很开心，非常开心……”
“我一直认为被淹死是我个人的命运，没想到这件事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弋淮烟轻声叹息，“在神社里看见你痛苦的模样，我更加不想告诉你真相，你认不出我没关系，只要我记得你就好。”
闻言，叶轻酌潸然落泪：“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把你带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没有出事的话，我们在现实里也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弋淮烟起身，将他拉入怀中抱紧。
“那场海难只是意外，是我注定遇到的命运，我不怪你，也不想看你继续折磨自己。”
叶轻酌埋在他的胸口，长久以来苦苦压抑的情感倾泻而出，全部化作温热眼泪沾湿了衬衫。
他回抱住弋淮烟，他的一句原谅是对自己心灵的救赎，背负多年的包袱终于可以亲手放下。
———
叶轻酌躺在床上，左眼红肿，右眼的纱布早已揭掉，露出干瘪的眼眶。
哭了半个小时，真丢人啊。
小时候他在弋淮烟面前可一直是孩子王的形象，都是弋淮烟像条小尾巴跟在后面，现在长大了他哭那么久，弋淮烟半颗眼泪没掉，两人的形象彻底倒过来了。
“好点了吗？”弋淮烟走来，捏了下他的鼻尖，“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叶轻酌两颊微红，轻轻拨开他的手：“……别笑我了。”
“没有，是觉得挺可爱的。”弋淮烟提醒，“准备好了就闭上眼睛，身体放松，我要把深渊之瞳放回去。”
叶轻酌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相认之后，他对弋淮烟防备全无，做什么都很配合。弋淮烟的手拉开他右眼松垮垮的眼皮，说：“我给你用的药会消除痛感，但眼部神经在连接时还是能感受到，可能会有点难受，忍一会儿就好。”
“嗯。”无麻醉的手术他都能忍过来，这算什么。
一个圆润冰凉的物体塞进眼眶，刺激得叶轻酌汗毛竖起，它在眼眶里自动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眼球后方伸出千千万万根细小触手，和先前断裂的神经连接在一起。
的确不疼，但很痒，好像数万只蚂蚁在眼眶里爬行，不断往里深入，快爬进脑子里了。
叶轻酌忍不住伸手，想挠个痛快，被弋淮烟按住：“这是修复的关键时刻，不能碰。”
“好痒。”
“忍忍就过去了。”
“那你陪我聊聊天。”叶轻酌努力把注意力从右眼转移，“你怎么知道我会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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