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眷属（1/2）
转眼间朝岁至, 墨家群山都张灯结彩，几乎所有的族人都从各地回来与家人一同团聚了。墨卿赶着前几日将事情忙完了，到了这一团聚之日的时候便清闲了。
叶南夕与墨瑾也从阁中出来, 墨柒如今恢复了记忆与实力，一家人团聚一起着实开心。
他们在群山间摆下宴席，除此之外所有客卿客人的院中都精心装上了精致的灯笼与红绸。墨卿本是邀请樊笙与他们一家一同聚会的, 但是那位姑娘拒绝了, 他也就没有勉强什么了。
墨令已经开始接手墨家的事务, 此时在席上喝至高兴处跟墨卿小声地商量着什么东西。祁绫言被叶南夕拉着说话, 而墨瑾就坐在一旁酸溜溜地瞧着自己媳妇儿贴在儿媳身上兴高采烈地说悄悄话。
墨瑾：说起来可能不信，当初娶媳妇儿差点就因为儿媳没娶成。
墨凝和墨轩等人凑在一起跟墨柒斗酒。墨忞和墨轩墨染坐在一旁有些无奈地盯着他们瞧, 生怕这几人把房屋给掀了。
墨独酌……墨独酌弯了弯唇角，擡手扶住了身形踉跄了下的墨柒, 也有些无奈地轻声劝了声：“阿娘, 你快要喝醉了。”
“不如下次再喝？”
“醉？”
穿着火红长裙的女人戴着精致的流苏银簪，腰间别着两个铃铛，此时已经喝得脸色有些红了，眸中都不复往日清明锋利, 朦朦胧胧地浮着一层水雾。
地上被他们丢了二十多罐酒水, 全是顶好的烈酒。
女人一听她说自己醉了就立刻回眸，很是不满地蹙眉瞧着她，不屑地反问了声。
“我怎么可能会醉？”
她话罢，身子摇晃了下，金铃轻碰，被眼疾手快的墨独酌给扶住了。
“阿娘……”
墨独酌轻轻摇了摇头, 也有些好笑地瞧着自己阿娘, 觉得她这般模样当真可爱, 抿唇低低笑了下。
墨柒纵然醉了，也听见了她的声音，当即有些不满地拍开了她的手，恼怒斥道：“我、我是你母亲，不、不许笑！”
“对……对，不能笑！”
一旁的两个醉鬼也开始起哄了。
若是以往的墨独酌听见墨柒的呵斥声，说不定还会羞愧伤心一下，可惜她威严的母亲此时醉酒醉得眼尾潮红，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软绵无力，听着不像在呵斥，反倒像是在撒娇。反正一旁的三位舅舅都低低地闷笑了。
“无事的，你阿娘少年时喝醉的次数数不胜数，有一次醉得找不着路了还跑马厩γιんυā里去跟马儿抢地方睡呢。”
墨忞轻笑着摇了摇头，三个舅舅将操碎了心的小外甥女拉过来跟她吐槽她威严的母亲曾经犯过的蠢事儿。
“嗷，对了，小柒还是个路痴呢！”
墨染也含笑低声说道。
几人都笑了。
墨独酌边笑边悄悄看了眼那挽起了袖子毫不顾形象地跟两位舅舅斗酒的很是兴奋的女人，眸色柔软了下来，也抿唇笑了，接过了墨胤递来的茶水轻抿了口，心中淡淡欢欣。
真好啊，这样。
那边三人斗酒的时间太长了，眼看那地上的空罐子就要破三十了，三个醉鬼还在那儿开酒喝，动静大得将墨卿等人都惊到了。
“怎么喝成这样？”
墨令一瞧那边的动静便是忍不住笑了，起身去赶紧给幺儿搬了张椅子，将人按下了。
“不许喝了。”
大哥拿出了气势，压下了嘴角的笑意，擡手一个一个地轻轻敲了敲这三个不省心的崽子的额头。
昂。
三个小兔崽子整整齐齐排排坐，动作很是一致地擡眸委屈看着他，目光控诉。
墨令：……这谁挡得住。
尤其是幺儿，板着脸抿着唇角很是委屈瞧着他，差点儿让墨令破功了。赶紧转头求助地看向了几位长辈。
叶南夕掩唇弯眉轻笑，趴在祁绫言身上被他们这群小崽子逗地直笑。
墨瑾瞧了那儿几个小崽子们，也是微微摇头柔软了眉眼笑了。墨卿早就笑开了，放下了酒杯，赶紧让墨忞等人送这几个崽子回去休憩。
“我来送小柒吧。”
墨忞弯了唇角扶住了墨柒，对着想要上来扶墨柒的墨独酌轻轻笑了下，柔声与她道：“酌儿这几日也累了，且先回去休憩吧。”
他擡手亲昵地揉了揉墨独酌的头发。
墨独酌微微垂头，眉眼柔软地任由他轻抚发丝，闻言微微颔首，笑着看了下那醉酒的女人，悄悄弯了弯唇。
“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她起身，对着众人行了一礼，肖似墨柒眉间溢满了温柔的笑意，在看见众人都对她含笑颔首后，便转身准备回去了。
“拿着灯。”
撑着墨忞手臂的墨柒揉了揉眉心，此时有些感觉到醉酒后的疲倦了，取出了一个做工精巧的桃花灯递给她了。
“多谢阿娘！”
穿着黑袍的女人微微怔了下，随后便微睁大了眸子，很是惊喜地接过了灯，眸中有光闪烁。
“去休息吧。”
墨柒擡眸瞧了她一眼，声音醉酒后有些沙哑，对着她摆了摆手。
看着墨独酌欢喜远去的身影，她也垂眸无声弯唇浅浅笑了下，神色柔和。
“我也回去睡觉了。”
她转身看了眼自己的长辈，结果脚步踉跄了下，险些跌倒。
“小心些。”
祁绫言有些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瞧着如今冰冷严肃的幺儿醉酒后露出这般娇憨的神态来却是有些欢欣。
“小忞送一下小柒吧？”
“好。”
墨忞揉了揉墨柒的发丝，含笑应了。
群山间灯火辉煌，便是树木间都挂上了小小的明亮的灯笼，瞧着分外壮丽动人。
“……小柒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墨忞小心地扶着他的幺妹走在这山间台阶上，突然开口低低问道。
“知道。”
靠在他身上有些懒散地垂着眸子的女人闻言漫不经心地擡眸瞧了他一眼。
“你是我四哥。”
她淡淡说道。
墨忞听了却是展颜笑开了，笑意温柔，颔首应道：“对，我是你四哥。”
“可是……我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气氛瞬间寂静下来，墨柒顿住了步伐，墨忞也扶着她停下了。
“我知道。”
她还是这句话。
“那又怎样？”
醉酒后的女人眼尾潮红，掩去了素日中的锋利冷凝，歪了歪头，似是有些不解地看着温润的青年。
“当初我在乱葬岗，是你将力量还给我的？”
那位天池塔的最初创始人是谁呢？
是玄天界的远古大帝——玄昀。
一个混沌出身的与天道齐平的大帝。
当初大千位面有四，乾元、玄天、巫宁和黄泉，各有各的领主，又或者说是创始者。
而天道与他们共降于混沌之中，与他们齐平而无法掌控他们。
天道是万物秩序与走向的监督者，却无能掌控这四人的命运，这又如何能掌控宇宙大中小三千位面呢？
它必须让一切回到原点。
于是，一根根命运之线在它手下操纵。
它成功地让巫宁界的巫神献祭自己与它合身，成为一体。
它成功地让黄泉界的冥主化身六道轮回，永世沉睡。
它也成功地引诱那最为急躁、心性不堪的乾元帝疯魔自陨。
可是……还差一个。
那个玄天界的玄昀，最为坚定敏锐的一位大帝，早早地察觉到了它的意图，对它多加防备。
天道也无法直接向他下手，于是它送去了一只天地间降生的第一只异兽白虎。
送到了这个处处都近乎完美，却偏偏重情的大帝身边，推动他们之间感情的上升，最终的数千年陪伴之下，这位大帝果真将那白虎当做了自己的子嗣一般宠爱照顾，伴她成长。
时机到了。
天道成功了一大半了。
剩下那一小半不过是带着灭世之力的天谴雷劫降下罢了，一道道的大部分都打向了那只白虎，余下的都洒向了人间。
修真灵气受到波及，白虎奄奄一息，修真者绝望不已，可最终的……这些雷劫都落在了那位大帝的身上。
整整九九之数，一招可灭一个小位面，八十一招都打在了那位大帝的身上。
身躯瓦解，神魂残碎。
最后一抹意识犹在时，那位大帝撑着剑柄，擡起指尖虚空一点，界内大陆分裂，海水上涨，结界起，天塔立。
“待在这里。”
满身鲜血的男子擡眸看向了那只他一手养大视为亲女的小白虎，看着她那绝望哭泣的模样心中也有些疼惜，于是牵扯起唇角对着她轻轻笑了下。
“九世轮回，我自归来。”
“莫哭。”
下一刻，神魂彻底分裂，钻着空子飞往了黄泉六道轮回中去了。
这座天塔，天池塔。
是他最后为自己养大的小白虎留下的庇护之所，为她掩去天道探查。
可是这也成了困住千初千万年的禁锢痛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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