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守城（1/2）
乌先生瞳孔一缩，李炫这话暗示了他与吐蕃的关系，也点明了他若在此时捣乱，李炫会毫不犹豫先除掉他。他阴狠地瞪了李炫一眼，不再言语，身形向后缩了缩，重新隐入阴影，仿佛在等待时机。
崔乾佑被外面的动静和李炫果断的指挥稍稍拉回了神智，他看着李炫，眼神复杂，有恐惧，有犹豫，也有一丝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希冀。“李…李真人…真能守得住？”
“守不守得住，要看天意，更要看人心和准备。”李炫走到他面前，目光如炬，“崔将军，此刻你是一城主将，你的意志，决定着全城军民的生死。是像个男人一样战死沙场，留个忠烈之名；还是窝囊地被自己人弄死，或者城破后沦为吐蕃的阶下囚，家族蒙羞？你自己选！”
李炫的话如同重锤，再次敲击着崔乾佑的心灵。他看了看桌上那象征着他被胁迫根源的金属盒子，又感受了一下心口那隐隐作痛的“噬心蛊”，最后望向窗外开始忙碌备战的士兵身影，一股久违的血性，混合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背叛者的愤怒，终于压倒了懦弱。
他猛地站起身，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绝：“好！本将…本将就跟他们拼了！李真人，冯大人，张校尉，如今危难之际，还需诸位鼎力相助！”
这一刻，在外部巨大压力的逼迫下，石堡城内原本对立的两股力量，暂时达成了脆弱的共识——先御外敌！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石堡城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在李炫的提醒和崔乾佑（更多是赵旅帅执行）的指挥下，所有防御措施被紧急启动。
城门被巨大的门闩和撑木牢牢顶死，后面还用沙袋和石块进行了加固。城墙上的垛口后面，堆满了从仓库里搬出来的滚木、礌石、以及烧得滚烫的金汁（粪便、尿液混合煮沸，恶毒无比）。有限的床弩和弓箭被分配到各个关键位置，箭矢被一捆捆搬上城头。
李炫没有参与具体的物资调配，他带着伤势稍缓的张仁愿和陈旅帅（已被解除软禁），沿着城墙仔细巡视。张仁愿久在安西，经验丰富，指出了几处防御薄弱点和可以设置陷阱的区域。陈旅帅则负责鼓舞那些面带惧色的新兵。
李炫的灵觉全面展开，仔细感知着城墙的每一处。他注意到，这座城堡虽然坚固，但许多阵法符文（如果有的话）早已在连年战火中损毁失效，仅剩下物理结构的防御。他尝试着在一些关键节点，如城门枢纽、主要碉楼下方，暗中输入微弱的灵力，加固其结构，虽然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
同时，他始终分出一缕心神，锁定着守备府方向，监视着乌先生的动向。那家伙如同毒蛇潜伏，在最初的沉默后，也开始在城堡内悄然活动，似乎在布置着什么，气息更加诡秘。
冯御史则发挥其文官特长，带着几个识字的士兵和愿意帮忙的民夫，清点库存，分配有限的粮食和饮水，确保至少在守城初期不会出现内乱。
天色渐渐亮起，但被浓厚的乌云笼罩，显得阴沉压抑。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拍打在城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当第一缕微光勉强照亮大地时，站在最高箭楼上的哨兵发出了凄厉的警报！
“吐蕃人来了——！”
所有人心脏骤然收紧！
李炫等人迅速登上主城门上方的城楼，向外望去。
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一道黑线缓缓蠕动，继而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汹涌而来！旌旗如林，在寒风中狂舞，隐约可见吐蕃的图腾和狰狞的兽旗。骑兵、步兵、攻城器械……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谷地，扬起的雪尘遮天蔽日！那股庞大的军势带来的压迫感，让城头上每一个唐军士兵都感到呼吸困难，脸色发白。
粗略估算，敌军数量绝对超过三万！甚至可能达到五万之众！而石堡城内，能战之兵，加上轻伤员，也不过八百余人！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城头蔓延。
“稳住！都给我稳住！”陈旅帅声嘶力竭地大吼，“别忘了你们是唐军！别忘了你们身后的家园父母！”
张仁愿也强撑着身体，大声道：“弟兄们！看看我们脚下的城池！这是用无数先辈鲜血换来的雄关！吐蕃狗想踏过去，就得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们的呼喊起到了一些作用，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但眼神中的恐惧并未消散。
李炫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越过了那庞大的军阵，落在了中军位置。那里，有几顶格外华丽巨大的帐篷，帐篷周围，隐约环绕着几股强大的能量波动，阴冷、邪异——正是吐蕃巫师的气息！其中一股，尤为强大，带着一种腐朽与死亡交织的味道，远超之前交手的那个黑衣巫师。
“看来，这次来了条大鱼。”李炫心中暗道，压力陡增。
吐蕃大军在距离石堡城约三里外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构建工事，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显然，他们也知道石堡城的险要，准备进行长期的围困和消耗，或者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这种等待，比立刻进攻更折磨人的神经。
围城的第一天在压抑的平静中度过。吐蕃人似乎并不着急，只是派出了小股骑兵在城下耀武扬威，用吐蕃语大声辱骂挑衅。
城上的唐军紧绷着神经，弓箭手时刻准备着，但崔乾佑听从了李炫的建议，严令不得浪费箭矢，除非敌军进入有效射程。
夜幕再次降临。吐蕃大营中燃起了无数的篝火，如同地上的星河，与阴沉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而石堡城内，只有零星的火把，气氛凝重得如同坟墓。
子时刚过，异变陡生！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从吐蕃大营中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紧接着，无数火把被点燃，如同移动的火蛇，向着石堡城汹涌而来！吐蕃人选择了在深夜发动第一波攻势！
“敌袭——！准备战斗！”
城头上警铃大作，所有守军瞬间进入战斗位置。
李炫凝目望去，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并非是扛着云梯的步兵，而是数百名推着古怪器械的吐蕃士兵。那些器械像是巨大的木幔，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兽皮，显然是为了防火。
“是攻城槌和盾车！他们想直接撞击城门！”张仁愿经验丰富，立刻判断出来。
石堡城的城门虽然是包铁木门，异常坚固，但也经不住重型攻城槌的持续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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