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锋砥柱（2/2）

简易的棚户区，弥漫着绝望和一丝不灭的期盼。王老汉蹲在漏风的工棚门口，抽着劣质旱烟，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停工的高楼骨架。前几天广场上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在得知张建国“高升”去了省厅后，又迅速冷却下来。新来的工作组……官腔很重，效率很低。

“王叔！”一个年轻人（之前也常跑信访点的老业主）跑过来，声音带着焦虑和一丝气愤，“听说没？张局长……哦不，张副厅长在省里根本说不上话！我们这边工作组又说项目重组遇到新阻力，‘鼎汇速贷’那帮人渣还在骚扰隔壁小区王婶！说她再不签那个打折和解协议，就要找人砸门了！这帮畜生！没了张局长镇着，他们又抖起来了！”

王老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狠狠掐灭了烟头：“省城高升？狗屁！没准是被架上去吊着呢！人家嫌他碍事了！不行！不能让他们把张局长打出来的局面毁了！召集大伙！明天！咱们还去市府！不要闹！只要个说法！问问省里，张局长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新工作组到底能不能办实事！”

绝望和愤怒再次被点燃。星星之火，在寒风中又有燎原之势。

……

省公安厅大楼停车场。

张建国刚坐进自己的专车（省厅配的奥迪A6L），准备去参加一个政法口的协调会。车子启动瞬间，后排车门被拉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影猛地钻了进来！动作快如闪电！

司机和秘书（坐副驾的郑建明）大惊失色！

“别慌！是我！”来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刚毅黝黑的脸——省厅刑侦总队重案支队长郭大鹏！

郭大鹏脸色异常严肃紧张，眼神深处有挣扎更有决然！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张厅！抱歉用这种方式！省里有眼睛盯死我们总队！没时间了！我来交代两件事！第一，赵钢死前，我逼问过‘磐石盾’司机！司机交代，赵钢当时计划乘飞的逃往境外某个军火商控制区，但接头地点在直升机起飞点！杀他的人……可能不是我们安排的！”他喘着粗气，“第二！关于周厅……我……我知道他有问题！但……当年……周厅救我全家！这次行动抓他……我……”他眼中血丝密布，痛苦万分，“我请求避嫌！离开专案核心！另派任务！”

郭大鹏的内心撕裂了！职责与恩义，铁证与情感，在他心中激烈碰撞。他能提供关键信息，却无法直面亲手给老领导定罪！他选择了最痛苦的方式：自请边缘化，保留一个执法者最后的忠诚。

张建国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位刚硬的支队长：“大鹏，你提供的信息至关重要！避嫌申请我接受！回去后稳住，做好日常工作。忠诚的对象，不该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国徽下的誓言和人民的血泪！保护好自己！”

郭大鹏用力点点头，眼圈泛红：“明白！张厅保重！”他迅速转身，消失在暗角。

车子驶出省厅大院。张建国靠在后座，闭上眼。郭大鹏的话如同冰水浇头：

*

赵钢灭口！省里有更深的手在清理战场！郭大鹏的证词暗示了这点！

*

周海鹏对郭大鹏有恩！这可能是周海鹏能长期控制某些核心力量的关键！郭大鹏的自请边缘，既是痛苦挣扎的结果，也意味着周海鹏这张权力网络在面临巨大压力下可能产生的“忠诚”裂缝！

两条线索如同两条冰冷的铁索，交织出更庞大的黑暗轮廓。对手不仅限于肖明和周海鹏，还有更高层、更隐蔽的力量在操控清洗。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加密短信：

【物证线索（加密）： ‘老马记忆：‘K-23’聚合物痕迹曾出现于‘磐石盾’特购的一批进口防弹车备件包装膜涂层。当年入库批次记录可查（库存号：RSd-bw2309）。’ — 来源：一位‘不愿遗忘的保管员’】

短信没有落款，但信息指向性极强！“老马”的名字出现，显然来自云峰！来源保密！

“K-23”关联防弹车！批号！指向“磐石盾”！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报，如同一道微光，照进了物证困局！来自云峰的无声支持！那位“保管员”（极可能是档案室老马或其同事）在用生命般沉重的责任心守护真相！

“去云峰！”张建国猛地睁开眼，对司机下令，“联系云峰市公安局！就说省厅督导组张副厅长，要立刻紧急调阅‘磐石盾’公司特定年份车辆配件库存电子档案和签收记录！最高权限调阅！如有阻碍，直接报我！”

车轮碾过省城的喧嚣与冰冷。权力场的高压冰层之下，忠诚与背叛、绝望与坚守、毁灭与重生的暗流正以更湍急的速度撞击着深埋的地壳裂隙。郭大鹏的痛苦避嫌，老马传递的不灭星火，王老汉准备再次点燃的请愿火种，都在无声地宣告：真正的砥柱，从来不在殿堂的锦缎座椅之上，而在民心冷暖与真相重压之下！云峰的土地上，那把名为“雷光”的利刃并未被冰封，寒锋正在砥柱无声的坚守中……磨得愈发光亮锐利！下一场凿破冰封的冲锋，就在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