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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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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赵实话音落下,冒顿陡然一声怒喝,震得议事堂屋顶都跟着抖了几抖。回音带着怒意在屋里荡着,令人胆寒。

赵实这番话虽是向着他说,且字字发乎真心,听上去似乎也并无不妥,可那段日子,因他刚娶哲芝,在单于庭中做足了宠幸哲芝的假象,与兰佩之间的关系也随之跌入冰点,而整个单于庭中知道真相的,只有赵实一人。

他不与兰佩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不论这道理是否能立得住,那也轮不到他赵实一个外人,因对着大阏氏的神色哀婉心有不忍而说三道四。

要说僭越,这才是僭越,简直比他擅自调兵更离谱,更恶劣!

冒顿越想越气,脸色铁青,咬牙问道:“你对大阏氏,到底是何居心?孤的女人,你又有何立场于心不忍?!”

赵实不敢擡头,声音闷闷地从地面传来:“为臣可对日月神明发誓,为臣视大阏氏为国母,为兄嫂,为臣唯一的‘居心’,便是希望大王与大阏氏能够夫妻情深,恩爱和睦,以保匈奴国祚绵长。”

赵实虽未擡头,却字字恳切,然冒顿心中的怒意和猜忌,绝不会因他这一番话便尽数抵消。他冷哼了一声,忿然道:“哼!孤不用你发誓,孤先免了你右谷蠡王之职,收了你的万骑,命你即刻滚回单于庭,禁足三月,给孤好好反省,待孤回单于庭后,再做定夺!”

两世为人,右谷蠡王和一万骑对赵实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他心中一松,连连叩谢:“臣遵旨!谢大单于不杀之恩!”

......

兰佩今夜辗转难眠,捧着硕大的肚子,也不知在榻上翻了多少下,听见冒顿终于回了。

男人摸黑进屋,带着一身寒气,不多久,便宽衣在她身边躺下。

区别于前几日他回屋后倒头便睡,今天他似有话要对她说,朝她侧过身,伸出长而有力的胳膊环在她隆起的腰腹,脸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唤她:“蓁蓁......”

在这幽暗的夜里,男人略带暗哑的嗓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轻柔而又魅惑地朝她耳中吹着热气,叫着她的小名,招得兰佩全身骨头一酥,四肢百骸都跟着发麻。

她缓缓睁眼,自朦胧夜色中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见他神色古怪,糯声道:“怎的了?”

冒顿不理,如同一只温顺的兽,兀自使劲将头朝她颈窝里埋,鼻尖蹭着她的下颌,贪婪地吮吸着只属于她特有的馨香。

这次他来,还未曾对她有过如此狎昵的举动,兰佩细嫩的皮肤被他的发须蹭得又疼又痒,不禁伸手抵住他的前额,又问了一遍:“怎的了?”

冒顿悻悻停下动作,头仍埋在她的肩颈中,含混着嘟囔了一句:“你是我的。”

他故意把话说得囫囵,兰佩怀疑自己听错,不确定地问他:“你说什么?”

冒顿赌气似地自她颈窝中擡起头,撅嘴嘀咕了一句:“没什么。”

兰佩不知他在前厅发生了什么事,见他这般模样,约莫是不愿和她说,也没多问,想着他既已回来,她也可以踏实睡了,遂拉起锦被,翻身说了句:“时候不早了,快睡吧,”便要去睡。

谁知男人却没有半分要睡的意思,身子旋即贴上来,胳膊一伸,便自后将她抱住。

这次是他将她环在了自己宽厚的肩前,幽幽朝她头顶轻叹了两声,释放出心中酸意,方才缓缓道:“蓁蓁,今日右贤王下葬之时,圣山之巅忽然出现了一圈七彩光晕,众人啧啧称奇,孤以为,那定是右贤王羽化成仙,庇佑奢延城,庇佑兰族子民,当然,也定会庇佑他最爱的小女儿,还有他即将出世的小外孙。”

兰佩鼻翼一酸,从他怀中仰起脸来,惊诧道:“真有此事?”

冒顿在她额前啄了个吻,一脸宠溺:“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男人说得真挚,兰佩却蓦地想起他曾假意宠幸哲芝的事,嘴唇翕动两下,没言声。

冒顿不知她的心思,又将她往怀里紧了紧,轻声道:“蓁蓁,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我已决定,明日发兵月氏了。”

自古穷寇莫追,月氏已经大败。对于冒顿突然宣布的这个决定,兰佩先是一愣,继而心如电转,便立马明白了。

月氏经此一战,必是元气大伤,灭东胡,逐月氏,本就是冒顿心中所愿。如今他既已领兵至此,月氏又摇摇欲坠不堪一击,不正是他实现心中宏愿之时吗。

想他当年在月氏为质,定是受尽冷眼,吃尽苦头,九死一生,这样的大仇,他早晚都要亲自去报,况且,若论对月氏地形地貌的熟悉,谁又能比得过当初只身从月氏逃回匈奴的他呢。

见她愣在那里,冒顿以为她是不愿自己这时候丢下她领兵沙场,遂将回来路上反复练习的说辞脱口而出:“蓁蓁你放心,此次挥师月氏,前后不出半月我定回来。月氏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此次我将速战速决,绝不拖延。我已问过鞠婼,若不出意外,你约还有一月才会临盆,到那时,我肯定已经回来了。”

像是怕她不信,他又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起誓道:“我冒顿对天发誓,一定会在你生产前赶回奢延城!”

兰佩见他一脸急切,像是被逼迫着信誓旦旦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匈奴王平日里的威风凛然,心中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在家国大事和儿女情长之间,她是那么斤斤计较的女人吗?

每当二者相悖时,哪一次不是她百般说服他要以家国大事为先?

怎的这次他领兵月氏,倒如此怕她心中不快起来。就因为她即将要生孩子了?

女人生孩子,男人即便就在身边,除了干着急,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兰佩唇角一弯,嗤道:“没你我还生不了孩子了?”

冒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听她又徐徐说道:“我知你当年在月氏为质时,便已定下今日壮志,大丈夫本应胸怀天下,更何况我的夫君绝非一般的大丈夫,他是雄韬伟略的匈奴王。冒顿,西击月氏,不仅是你,也是我父亲未了之心愿,我会在奢延城为你祝祷,望你此次实现自己,同时也是我父王的心愿,早日得胜归来!”

“你......”

冒顿定定看着怀中的女人,不敢相信她如此娇小的身躯中,竟会蕴藏着令他都自愧不如的力量。

那种令人无限心安,又充满希望的力量。

他心中一阵暖流激荡,明知她的父亲今日刚刚出殡,自己对她要止于礼,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内心的发乎情,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和思索,头略一擡,便俯身吻住了她。

三个月来,他朝思暮想的这一幕,终于在这样一个万籁俱静的夜里得偿所愿。

他的唇刚一触上她的唇瓣,大脑轰得一声,瞬间炸出无数星火,只剩空白一片。

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在这唇齿相叩间,霎时又全回来了。

他霸道地长驱直入,仿佛要将她完全吞入腹中,才能证明这是他的女人。

兰佩无力招架,低“唔”着被他裹挟着舌间,含混叫了他一声:“冒顿......”

粗重的呼吸喷涌在她脸上,男人与她抵额,盯着她红肿的唇瓣,强忍住咬上去啃噬的冲动,斩钉截铁地对她说:“蓁蓁,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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