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2/2）

生孩子不就是用来玩的吗，卫玲心底悄悄吐舌，嘴上则义正言辞地道：“正因为我是亲娘，所以我取什么名他都不能有意见。”她边轻轻地给宝宝拍奶嗝边问他，“对不对啊？你要是不喜欢娘给你取的名字就哭出声。”

小家伙没理这个不靠谱的亲娘，两眼一闭呼呼大睡起来。

“你们看，他也没意见。”卫玲得意洋洋。

“阿豚也挺好的，叫起来亲切。正巧和我家珠珠挺配的。”徐嘉音笑得开心，她家女儿终于有伴了。

热热闹闹的满月宴过后，距离卫璎入宫的日子没剩几天了，也该是时候将花神会的事情告诉卫璎了。

卫玲生产的时候花神会也没有停止，她全权委托给“杏花”文妩馨代为主持，好在已经走上正轨的花神会目前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推进计划就是。

窗外雪花纷飞，院里梅花虬枝隐隐可见。

书房里，炭炉散发出融融暖意，卫璎静静地听着卫玲的教导。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你已经看过历朝历代握有实权的皇后和太后传记，不知道对这句话有没有什么体悟？”

卫璎低头思量半响，缓缓道：“世间没有不好色之人，君王也不例外，能得君王盛宠的毫无例外都是美人，然而君王从不缺少各色美人，想要坐稳后位，兰质蕙心逢迎上意自不用说。最为重要的还是能成为君王的臂助。”

“吕后、则天女皇、章献皇后都是还在皇后之位时就执掌了朝廷大权。吕后是因为佐汉高祖定天下，长期坐镇后方，有吕氏一族，沛县功臣的支持；则天女皇是因为唐高宗借‘废王立武’重振皇权，打击元老大臣势力以及自身风疾发作，头晕目眩，不能处理国家大事；章献皇后是因为真宗身体每况愈下和利用天禧党争。”

“当今官家父祖皆不到四十而亡，自己少时也有咯血等宿疾，不是长寿之相，此其一。”

“官家亲政便迫不及待地起用新党之人，恢复新法，旧党岂会坐以待毙，后宫和前朝从来都紧密相连，孟皇后是宣仁皇后亲自挑选，向太后本就同情旧党，后宫中官家、新党都需要盟友，此其二。”

“官家年轻气盛，一心想开疆拓土，伐灭西夏，收复燕云，立不世功业，这必然会引发文武相争，此其三也。成为官家、新党、武将在后宫的政治盟友，这就是我的上位之道。”

卫玲点点头，“很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你对彼已经有很清晰地认识，我再提醒一点，官家自幼年继位便一直被太皇太后把持朝政，是亲眼见到太皇太后‘以母改子’将自己父亲的政绩全盘否定的。”

“所以他必然对强势端严的女子充满防备、戒心与厌憎，你要牢记绝不能让官家感受到这些，必须潜移默化委婉巧妙地施加引导。以你已有小成的《空识万象》进行心理暗示，在如今宫中羽衣阁先天强者皆亡的情况下，不会有被人发现之虞。”

卫璎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卫玲就像是即将送女儿离家上学的老母亲一样仍然不厌其烦地叮嘱着，“知彼外还要知己。你拥有的武器不少。首先是你的容貌气质，官家还是少年人，免不了知好色则慕少艾；然后是你的能力头脑，在宫中应对绰绰有余。”

她忽地神色一肃，继续道：“最后是阿姊这几年努力经营的势力，你知道一些，但暗地里还有一些是你不知道的。阿姊今天就全部交代于你。”

“‘十二花神聚凡尘，千载人间换新颜。’杏花香水行首文妩馨，名下产业数不胜数，富可敌国；桃花柏舟门主李师师，编发《京报》，可影响天下言论风气；牡丹内廷尚仪张景卿，传递信息，联络内外；玉簪花江南七巧门主容瑶光，江南绣娘之领袖，《江湖月报》称她和蜀中唐家唐老奶奶是当今天下女子中武功最高者。”

“莲花江南浩气府大小姐欧阳濯月，欧阳家真正的家主；山茶花王荆公次女中书舍人蔡卞之妻王蓁，蔡卞每有国事,先和夫人谋之于床第，她可影响朝廷政事；芙蓉红袖楼主花解语，汴京妓家，悉听其差遣；水仙金鳞帮主傅天香，控制汴京漕运四渠。”

“最后是阿姊这朵梅花，齐云社社司、明尊教圣女、镇戎军通判之妻这些身份皆不重要。待明年我前往西军，会凭自己的能力立足于军中，和你姊夫携手在西军建立不容忽视地声望势力。”

“这便是阿姊建立的花神会，我们是一群身怀提高世间女子权利地位之理想而聚集到一起的女子，也将会是你登临后位，临朝称制最大的助力。那时你千万不要忘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反过来也要尽力帮助女子获得和男子平等的地位。”

骤然知道如此重大秘密的卫璎也不禁恍惚了片刻，她稳了稳心神，坚定地道：“阿姊，我不会忘记的。”

卫玲欣慰地一笑，转身从书架里找出来一本薄薄的册子递到卫璎面前，她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泛着一丝红晕的耳朵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

“咳咳！这是我从花解语那弄来的《春宵秘戏图》，三十六张图画对男女之事讲解得很是详尽，你看完有什么不懂之处，就来问我好了。”

接下来姐妹俩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颊生红晕，气息急促地开始了最后一课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