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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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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堇色, 自然和宫中的御医不同,太后柳宴的病症慢慢好转了起来。

也不是医术有多高超,而是堇色知道, 柳宴的情况,是源于心病。

也许是自从堇容登基以后, 从柳宴一次次谈到堇容时黯然神伤的模样时, 堇色就隐隐觉察出了有什么不对。

她有了自由出入幽兰殿的权利,但也仅限于崇化殿。她日日去看望柳宴, 与她说些话,看着柳宴的状况一天天好转。

“堇色,是我对不住你。”柳宴踌躇已久,还是选择把压在心里的那件事告诉了她, 却没想到的是, 后者轻而易举就原谅了她。

原来她到现在才知道,堇容一开始便知道这些事。

“这事并非是娘娘的过错, 都是我自己。”堇色轻轻道。

从始至终, 她都太过小心翼翼,也不注重别人的感受,就算知道心悦无萧, 却不懂得如何去保全他, 事到如今也算是对自己该有的惩罚。

柳宴看着堇色哀恸的侧颜,“堇色,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

就算是和离经叛道的侍卫相爱,至少她品尝过爱的滋味,不像她, 她心中动容,微叹一口气, “我这辈子,也许就只能如此了。”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以为只要得到了皇位,我们就都能过安稳的日子,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害死那么多人……”她越说越偏,近乎于呓语。

“得到皇位,总是要付出牺牲的。”堇色道。

柳宴怔了一下,“这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堇色沉默,没有解释。这段时间见了太多腥风血雨,她也慢慢懂得了登高位者必将献出牺牲的道理,原来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有这么多,不论是别人的生死,还是无萧的性命。

救一人命,远抵不过权力者杀一座城的威力。

“我很蠢,是不是?”柳宴咳了几声,苦笑道,“我做这么多,到头来还是自欺欺人罢了。”

蠢的人,又何尝是她一个人?

堇色端起药碗,缓缓凑到她的唇边,只说道,“您会好起来的。”

药碗里加了一剂助眠药,看着床榻上熟睡过去的柳宴,堇色轻轻离开床榻,回身便看见一道明黄身影静静立在殿外。

她惊了一惊,“陛下?”

夜深露重,堇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竟然无人前来通报,他淡淡道,“批完奏折无事,朕便来看一眼。”

“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堇容点点头,只立在寝殿门口,并不多近一步,静静凝着床榻上柳宴的睡颜。

堇色站在身后默默看着他,想起刚才的话语。“美的人,总是更容易得到爱。”柳宴说着,眼泪慢慢流了出来,“就像当年的容妃,你们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别人的青睐,为什么我就不行?”

“您也可以得到的,只要您想。”

“不!”柳宴慌张的摇摇头,脸色煞白,“我小时候姨母便是最疼爱我的人,他是姨母的孩子,我怎能对姨母如此,不行,这绝对不行!……”

声音似沉溺又似痛苦,头颅慢慢压低下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道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堇色的沉思,“你在想什么?”

堇容不知何时走近了她,幽沉的长眸静静睨着她,似在窥探她心中所想。

一句话让堇色回过神来,她退后一步,拉开两人距离,“陛下,没有什么。”

长眸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堇容负手款款走在前面,留下一句话,“跟我来罢。”

走了几步,听到身后并无动静,他转身,见堇色呆呆怔在原地,面上有些不悦,“还不跟上。”

“去哪里?”堇色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仍是问道。

堇容眉头微皱,淡淡道,“你忘了朕允你的事吗?”

堇色顿了顿,心中一震,只觉如梦如醒,小跑几步跟上了他。

天牢位于皇宫中的偏僻处,堇容仿佛刻意引堇色走了很多弯弯绕绕的路,两人走了很久,方才来到天牢门口。

堇色擡起头,指甲深深掐入手心,深深望了望天牢巍峨的那个“狱”字。

天牢里分层严密,深不见底,一踏进去,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便扑面而来,每一关卡的狱卒见到两人纷纷跪下行礼,但都神色冰冷,面无表情,整个天牢充斥着鲜血、铁锈和污浊的味道,令堇色不寒而粟。

但想到里面的人,她反而加快了脚程,只恨自己不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想起那个眉眼弯弯的少年,她眼神变得温柔,唇角轻轻弯了上去。

“我有时真是看不懂你。”堇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冷冷一笑。

也许,见到本人,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在黑暗密道的火把中走了很久,他们来到了天牢最深的一间牢狱。

堇容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侍卫,让他开门。

悉悉索索的铁链声传来,每一道声音都在堇色心间转了转,最后,哐当一声,门终于打开了。

“长公主,请吧。”

堇容把位置让给她,示意让她先近。

堇色看着他,然后慢慢移开视线,艰难地望向黑洞洞的里面,深吸一口气,轻轻踏了进去。

饶是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当堇色看到这一幕时,内心还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黑暗的牢狱里,火光慢慢燃起,映出里面晦暗的一切,牢狱静的没有一丝声息,顺着火光的蔓延,映出墙上一道长长的影子。

无萧身子直直垂着,颀长身躯就这样赫然钉在墙壁之上,头颅无力地耷拉下来,脖子上、手上、脚上都被缠上了厚厚的铁链。

身上的衣服,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而是一片片褴褛的破布,上面还带着许久干涸的血迹,长发破败,缕缕垂落下来,周身仿佛还留有令人牙酸的硝烟声息,身体一动未动。

听到动静,那仿若死去的身形终于动了动,缓缓地向出口擡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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