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2)
最近, 奉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巴蜀之地的滇国与楚国兵戎相向,滇国取胜,与滇国王政沆瀣一气的幽澜教也在近日换了新的教主, 据说上任教主死于闭关中,被新任教主归尘凌迟而死, 挫骨扬灰, 死状极为惨烈;
其二便是奉天绝迹多年的长公主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皇城,于是, 长公主临嘉的名讳再一次惊动了世人。
高朋满座,文武百官林立的王座之上,奉天年迈的皇帝睥睨看着跪在高台下的女郎,威仪的神色渐渐有些绷不住, 恍惚道, “容妃?”
那个他的美丽的、惨烈死去的容妃,回来了吗?
端坐在高台四周的众人面色各异, 有审视、有好奇、有憎恨, 堇色安然跪在大殿上,感受着一个个陌生的目光向自己投来,藏在袖中的手指攥了攥。
皇帝的声音不大, 只有身边的国师脸色变了变, 咳了咳,附过他耳边轻轻提醒一句,“陛下,这是您和容妃的女儿,长公主殿下。”
没有李嬷嬷, 没有茱萸,也没有无萧, 只有她一个人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接受着来自众人的审视,无人开口一言。
她很想擡头看一眼高台之上的皇帝,那个称之为是她父皇的男人,然而早已有人告诫她不能随意擡头,而皇帝也自始至终没有向她走下来——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她跪姿一动不动,膝盖已有些僵硬,垂落的眼眸慢慢染上一片黯淡之色。
铭王堇凌慵懒坐在高台旁,离跪着的堇色倒是很近,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身影,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自言自语道,“这就是长公主?”
“擡起头来。”皇帝终于发话。
看到她的脸时,众人皆是噤声,四周一阵静默。
锦妃美丽的脸庞满是阴鸷,蛇一样的美眸死死盯着她。
皇帝轻轻眯起眼睛,过了良久,开口道,“原来已经过去十七年了……”
他说的缓慢,仿佛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眸光泛起一阵悠远的回忆,“长公主,你受苦了。”
堇色平视前方,只能看到高台之上那一方威仪的鎏金衣摆,华贵、冰冷,显示着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像是微微熨烫了目光似的,她羽睫晃了晃,挪开了视线。
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从堇容口中得知了母妃容妃早早去世的消息。
很奇怪,知道了这件事后,她以为自己会难过伤怀,但是却没有想到,痛苦只在一瞬之间,只是当时心下一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也许承欢膝下的话,她会对容妃的死痛不欲生,但很可惜,她儿时早早出宫,母亲对她来说单薄如纸,只是梦中一抹模糊的幻影罢了。从小印象模糊的双亲,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疼爱,她心中的亲情显得寡淡又聊胜于无。
但此刻被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父皇说出这样的话,假意也好、抚慰也罢,她麻木的心竟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心酸。
她缓缓俯下身子,叩击冰冷的地面,缓缓道,“多谢父皇关怀。”
堇色擡起头时,堇凌亦是轻轻眯起了眼。
眼前女郎就算长身久跪着,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是显出了一份别样的翩然与淡定,这种感觉与他在皇宫中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同。
那是一份区别于矜持与矜贵之外的飘逸,就像是一片云上的雁,夹带着陌上的微风,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翩翩坠入了皇庭中。
堇容端坐在他旁边,摇身一变又成为了尊贵的太子殿下,他的目光划过他,然后玩味一笑,侧过身,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六弟,见到我的时候,你似乎很失望。”
一句话打断了堇凌的思绪,他收回视线,有些不悦道,“太子殿下,您有事吗?”
“久别重逢,六弟见到我怎么没有丝毫喜悦,本宫甚是伤心呢。”
两人神色如常,如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注意不到此刻他们正在交谈。
堇凌冷哼一声,“太子有话就说,大可不必遮遮掩掩,惺惺作态。”
自打上次刺杀事件败露后,他便被锦妃以有勇无谋为由狠狠地训了一顿,本就因计划失败而窝着一肚子火,此时见堇容不仅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被皇帝嘉奖了一番,此刻又被当即戳到痛处,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堇容淡淡睨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多亏了六弟,本宫才能平安回宫啊,只是,不知那折在外面的几十名刺客,本宫该拿什么偿还?”
“这种小事,就不劳驾太子殿下记起了吧,”堇凌冲他勾起一抹笑,轻轻道,“太子殿下如若想要的话,下次出宫之前再支应我一声,自然是应有尽有。”
“来人,扶长公主下去休息。”皇帝擡手吩咐道,两人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起身,目送堇色离去,然后皇帝拂袖而起,众人亦是跟着流水般地退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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