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2）

第78章

朝上众人虽则手忙脚乱, 可在延昌帝的一再逼令下，终归是赶着将一干要筹措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赵馥虽则不愿，奈何拗不过赵世闺的坚持, 唉声叹气地答应了。随众人一道启程的还有燕王陈通。

虽然数日来风波不断, 众人人心浮动, 但陈通在此时的情形下, 还是不得不遵从延昌帝已经下达的诏令, 赶往任所就职。他成婚不过三两年, 除了燕王妃外府中姬妾并不多，因为此事重大, 此时也也并没有带在身边，只挑了几个亲用的侍女随行。

他唯有一个独女，生母却因产育早亡，便向来养在燕王妃膝下, 此时也不过蹒跚学步的年纪。顾虑着这一点, 唯恐孩子受不住一路的颠簸, 便不再带到任上，留在京中由燕王妃照看。

“呜呜呜呜呜……”

“你路上多小心……”

“家里的孩子便都交给你了！”

“良人啊……良人……”

而此时的城外，却正是一片吵嚷喧闹之声。使团出行, 家人、亲友们便少不得要来送别一番，地点便选在了这城门之外。此处本该是热闹无比的景致，人来人往, 想要入城的小摊小贩都从此处经过, 有卖剩的玩意一样会在此处折价叫卖，引得行人不由慢下脚步。正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之景。

然而此时却偏多了几分哭声带来的哀戚苦闷。

一则是使团出行, 又至远处, 便是即到即走, 也得数月才能回来，一路上的艰苦磨折且不说，更有天灾人祸，即使有护卫相送，却难报有意外发生，少不得便又得噩耗。

二来相山城战事方罢，却又横生疫病，景致坏到这样的地步，一旦沾染了些许病气，便连尸首骨灰都拿不到，遥遥立个衣冠冢，便已是哀思。更不提那些暗地中已成定例的赠礼，往日多有人争着去，便是为着这天降的银子。奈何相山城内困窘至极，又延昌帝盯着，更得两位公主坐镇，即便有内心嘀咕不满的，却是谁也不敢多生一事。

好在此次出行的众人或多或少的都礼仪性地升了一官半职，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闹腾成什么样子了？替天子行使，更是圣人恩眷，还有什么不满的？哭哭啼啼地给谁看，装出那幅丧气模样，倘若真不愿去，便向陛下上书辞官，在这里作什么呢？！”贡晃望着这幅乱糟糟的景象，忍不住冷斥道。

他的副使付季天生的好脾气，他本就不对升官加职多加思虑，此时虽接了这么人人叫苦的差事，却也仍旧笑呵呵的，并不觉什么。

付季只是和气地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这古往今来那么些圣人豪客，又有几个能脱了情字的？若非有情，人就如禽兽草木一般，茍为凡世之人，便有七情六欲，又何必苛求那么多。”

此时四周声音已渐渐小了，多的只有默默拭泪的几人。

赵馥满面忧愁，他望着赵世闺，忍了忍，还是道：“寿奴啊，咱还是得去吗？你看这这多少人，都是不得不去的，你怎么还得求着去呢。”他语气中难免还是带上了埋怨。

“我都说过了，总有人得去的。你说一遍两遍乃至万遍都是那回事，何况你瞧，燕王的仪仗还摆在那里呢，他同我们也是一道去的，阿耶，你得放下心来。”赵世闺无奈劝道。

两人说话间，簇集的众人已经在劝导下陆续散开了，使团的众人各自领了路引腰牌，等着上马预备起行了。

赵世闺望了望他们，匆匆道：“阿耶，你快回去罢，人家要走了。快回吧，这里没什么的，你放心，啊？”

赵馥满面愁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不放心地交代道：“这是家乡土，要生了病便用一点。你多听主事们的话，别跟小时候一样胡闹，明白吗？”

见赵世闺应了，他才放开了手，望着女儿忙着向远处的马车跑去。他却还是踌躇着立着，又望了望，直到人已走远，再也望不见为止。

“家里的事，你全权放手去做，那几个若有些小心思，也不用报给我知道，你自己便处置了罢。”陈通抱着小女儿灵湛，对燕王妃叶守贞道。

叶守贞应了是，又担忧道：“你自己多顾念自己，饮食餐饭也多加小心，听说那里多瘴气，我叫人配了些丹药，你先用着，若是好，我便再去寻。”

她旋即又转而瞧了瞧四周，温声道：“我瞧着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罢，别叫他们等着，叫旁人瞧见了也不好。来，灵湛，到阿娘这里来。”

陈灵湛正是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被父亲抱在怀里也不安分，探头探脑地四处去瞧，黑眼珠咕溜溜地转着，显示出一种聪慧而活泼的样子。听叶守贞这么一说，也便挣着站到了地上，只是手里还拉着陈通的一点衣袖，不愿放开。

“好灵湛，”叶守贞唤她道，“阿耶要走了，你把袖子放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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