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焦若X路北）（2/2）
他没笑，也没说。
只是擡手随便指了指，示意路北直走就行。
他不等路北，一个人朝着那方向慢悠悠前走。
大晚上甩着腿，干路北口中没逼格的压马路。
其实路北第一次在秀场见到焦若，焦若不是现在这样。
路北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失恋会让浑身散发光彩的焦大少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失了心在这压马路。
但安慰人，并不是路北所擅长。
他擅长终结。
比如暴力阻止。
“能不能别苦着脸要我陪，我没时间陪一个失恋的失败者，非常影响我的心情。”
焦若冷冷回他：“那你就滚。”
路北顿时拳头握了握。
暴躁的路北竟然能心平气和陪人压马路。
要是传出去，整个路氏企业的员工都不会相信。
无声地走了半个小时，焦若突然问他：“刚刚在龙承，为什么帮我。”
半天没说话的路北顿了一下，视线不自觉看向焦若。
想从焦若脸上获得一些信息，再想着怎么回答。
果然，焦若脸上没有表情。
路北就回答：“没什么，善心大发而已，是不是觉得哥特帅，特有安全感。”
焦若一闪而过地疑问。
嘴角又忍不住勾了下，“不觉得，在我心里，我只认为景哥哥最帅，最有安全感。”
路北的笑缓缓凝固。
“……焦若，你到底会不会聊天，不会聊天请把嘴巴闭上。”
焦若得意地擡颌看他，“不想闭，你能拿我怎么样。”
要是换个人跟路北这么说话，路北想，对方不是断手，就是断腿。
但这会儿，他看到焦若因为这个笑了。
从知道景涩怀孕到现在，他第一次看到焦若笑。
路北心想，算了，不跟这小子计较。
他还小。
让着他。
手和腿也留着吧，总感觉以后挺有用。
雾都市的滨江路沿线，散步的人特别多。
三三两两，情侣最多。
路北和焦若两大帅哥走着，是亮眼中的亮眼。
甚至有人认出了路北。
“那不是影帝路北吗，啊，是影帝路北吧。”
路北不知要不要继续走。
焦若却突然拉住他的手，什么也不说，拉着就往马路边一林荫小道走。
“诶，是路北是路北，拉他那个人……”
两人顿时没了影。
“你怎么老是选没人的地儿。”路北边跑边好笑，“不会是又要做什么，不想让人见到的事。”
焦若跑得气喘吁吁，直到没人才停下来。
指了指自己耳垂。
“你要是想试试，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只不过，我的耳钉不轻易取下来。”
路北就：……
“谁稀罕，就你稀罕。”
没人了，焦若不再跑，路北也能沉下心来认真打量焦若。
黑黢黢的树林子，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隐秘感。
略微带些刺激。
就那么看了几秒，焦若斜他一眼，“走啊，怎么不走。”
路北晃神，“喔，走啊，我走前面，你跟好我，这里太黑。”
焦若冷哼一声，“不需要。”
路北就知道焦若这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得要争个强。
“焦若，你就不会示弱吗，明明长得挺让人起保护欲，最后这种感觉总是被打断。”
焦若微微呼吸一下，“不会，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语毕横眸瞥了路北一眼。
从小到大，焦若被人说弱的时间太长，好不容易成年，他不想别人再说他弱。
“知道我为什么想进龙承吗。”焦若问。
两人继续往前走。
路北嘴唇微微扬了下，“知道，不就是为了我嫂嫂，你想舞锄头把我嫂嫂和大哥分开。”
“不是。”焦若看向他眼睛。
路北忽然来兴趣，嘶一声，“那我想不出来，你还有其他想进龙承的理由。”
焦若眼中的光很淡，这话之后，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淡。
是在黑暗中，路北看不清楚的黯淡。
片刻他才回答：“因为我不想被人嘲笑，我永远很弱。”
话落，路北的笑意拢敛，心通电似的颤了一下。
在很早以前，焦若就开始打游戏。
为了向景哥哥靠拢，他报名了电竞培训班。
公司很多人知道，日后要接手董事长位置的焦少爷，为了成为电竞选手，放下公司日常培训，跑去打游戏。
这话在顶娱传遍了，无一不在说，焦少爷就是没吃过苦，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他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板，去了电竞圈混不到两天，就得灰溜溜滚回来。
天生是个少爷命，偏要去闯梦想，这不是作吗。
焦若不喜欢公司那些老员工，最大的原因也在这。
借由秀场洗手间那事，将那些说他弱的老员工，全部裁掉了。
“想不到你这人心眼这么小，这么爱记仇。”路北看焦若的眼底，淌过一丝复杂。
焦若不反对路北的观点。
“对啊，我心眼小，爱记仇，得罪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我要报复回来。”
啧，路北思索，“我第一次见你，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你都说是看了。”焦若轻撩眼皮，“那就不一定是真的。”
说完他又敛下眼中的光，瞥向树林黑暗的深处。
续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当时以为要见到景哥哥，才想把好的一面展现给景哥哥。”
后来不是，焦若就没必要再伪装。
焦若被人嘲笑各方面弱，所以伪装成强者。
手段有时候狠辣，但内里明明就是个单纯的小孩。
路北忽然发现看不清焦若。
或者说，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焦若。
“真的是这样？”他试探着问焦若。
焦若缓缓点头，“是这样。”
随后淡然一笑，“心机，我一直都有。”
从景涩离开军区大院开始，焦若就告诉自己，以后没人保护他，他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焦若喜欢景涩，也想过从路南手里抢走景涩，不遗余力地抢走。
但后来他没有。
他只是要和路南比一比。
告诉景涩，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焦若，现在的焦若，完全可以独挡一面。
至于选择，景涩愿不愿意回头，他都遵循景哥哥意愿。
“听起来你还是很伟大，心里很尊重白月光。”路北嘴角勾了勾。
不知怎么，竟然有股自嘲的意味。
焦若的眼神慢慢恢复光亮。
“你都说是白月光了，那白月光存在的意义就是，我爱，但我 得不到？”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得到。
路北顿时感觉心窝子怎么有点疼。
“算了，不说你的景哥哥，我听着总想起我大哥——”路北顿了一下，眸光拢敛，续道，“我大哥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大哥。”
最后这句话，路北说完总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不由自主想把结论在焦若面前定死。
焦若嗤一声，深呼吸，擡头，闭眼，双手插进兜里。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强调，我不会强迫你大哥夫妻分离。”
路北没搭话，呼吸微微凝滞。
焦若斜眼向看他，“我没那么坏，至少对景涩，永远不会。”
路北不再问焦若，也不想再深究后续答案。
但焦若转而问他：“说了这么多，你会帮我吗。”
路北还没从焦若刚才的话里回答，缓缓回答：“……帮你什么。”
焦若：“进龙承。”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这会儿走在江边的小树林，不是两个人的话，会陡然生出恐怖片里的感觉。
焦若打开手机的电筒灯，在他和路北脚下打亮。
“要不我牵着你走，以免你摔倒。”
路北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对他说，要牵着他走，害怕他摔倒。
说这话的人，身材比他小整整两圈。
“开什么玩笑。”路北摇头，好笑。
但焦若小凶小凶的，“怎么，你也觉得我弱，看不上？”
路北嘴角微微扯了下，违心地回答：“怎么会呢，牵就牵。”
两双手，十指扣上十指，快速扣紧。
路北能感觉到焦若手指骨节的纤细，没有一点肉。
怎么会没有一点肉。
这手的主人跟他倔强地说：“牵好我，千万别摔着。”
路北心跳平缓，嘴角缓缓绽笑。
“对了，你刚才说，我也说你弱，也是什么意思，还有人说你弱吗。”
路北被焦若牵着，焦若的眼睛看地上，路北就看焦若。
他回答：“有啊，可多了，你想知道几岁开始的吗。”
路北眼睑跳了一下，“几岁？”
“当然。”焦若小心翼翼寻找落脚的石头，“三岁的时候，幼儿园同学说过。再大一点，小学同学说过。后来家教老师说过，我们大院邻居也说过。”
“——总之很多说过，数不清了。”
焦若说起这事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路北心里的情绪比焦若低几个档。
他声音很柔，“他们……为什么说你弱，哪里弱。”
“哪里都弱。”焦若捏了捏路北的手指，笑道，“比如身材、力气，又瘦又小，别人骂我我不会还嘴，别人打我我揍不过，大院的孩子都不跟我玩，交的作业总是全错。”
“——可不就是弱吗。”
最伤心的一点，焦若没说。
就是当年景哥哥说的那一句，他弱，不稀罕。
路北似乎明白了。
焦若能成现在这样，跟那些从小嘲讽他弱的人脱不了关系。
妥妥是童年阴影造就现在的焦若。
“既然这样，那我……”路北嘴唇磨挲两秒。
焦若停步，回头看他。
又是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
路北每次见到焦若这眼神，心里总会莫名泛起保护欲。
他续道：“我带你进龙承，试试吧。”
焦若就知道，对付路北这种狠人，不来点心机根本拿不下。
他无法凭实力进到龙承，路北是他唯一拿捏的机会。
这个机会，焦若现在拿到了。
路北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帮焦若，明明这件事压根不好办。
后来路北猜测，可能自己就是吃软不吃硬，菩萨心肠。
焦若一旦向他展示软的一面，路北的保护欲就开始泛滥。
这是什么病，路北叫不出名的。
总结后一律叫……菩萨病。
他只是帮焦若一次，不是喜欢焦若。
绝对不是。
路北给大哥打电话，提起自己想进龙承的事。
路南问他：“是你想进，还是焦若想进。”
路北滑了下嗓，“是我想进。”
路南说：“别想了。”
“诶不是。”路北改口，“我和焦若都想进。”
路南顿了一下，“理由。”
路北嗐一声：“哥，让不让进的一句话，别问东问西，我还得给你编一个理由。”
“那就编一个。”路南接得很快。
路北一下就，“编——”
编他喜欢焦若吗。
要是喜欢，看在弟媳的份上，事情是不是就能轻松搞定。
犹豫了半分钟，路北摇头，“编不出来，让不让进哥你一句话，我不想骗你。”
路北后来做到了，带焦若参加龙承俱乐部的初阶试训。
和试训筛选不同。
他们是直接过关，和参加比拼的选手主播一样，进了龙承第二道门。
路北很开心。
即便这个结果是他用被大哥扇一巴掌才换来的，路北也是笑着把消息告诉焦若。
他以为焦若会跟他一样开心。
至少像在秀场见到的那样，给他出一个好看又温暖的笑。
可焦若听到消息后，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说：“谢谢你路北，谢谢。”
路北无以言表的失望加失落。
焦若接到父亲电话，父亲告诉他，和景家的婚事叫他别想了，景涩已经结婚，他会替他物色一个更好的结婚对象。
父亲希望焦若立刻回公司。
焦若眼神恍惚了一下，“不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他不是景哥哥。”
父亲惊讶地“啊”一声，“谁啊，哪家的。”
焦若看了看旁边，路北发来的消息。
随口道：“路家的，他叫路北。”
路北和焦若的发展，到目前为止也就算是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路北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却接到赵姝雅电话。
“路北，你谈恋爱怎么不跟家里人说。”
路北听懵了。
“我什么时候谈恋爱，跟谁谈恋爱。”
赵姝雅：“焦家啊，你不是跟焦若谈吗，人焦若爸爸都跟我们联系上了。”
路北当即，“什么？我跟焦若谈恋爱？我怎么不——”
不知道三个字，恍惚间被路北吞了回去。
一大早，路北来焦家接焦若去龙承。
一进焦家门，人父亲焦行那翻热情。
“小路你坐，你来接焦若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到你的地方，尽量包容一下焦若。焦若这孩子不让我省心。现在知道是你接他去玩，伯父可就放心多了。”
路北脑子没转过来——
“什么叫我接焦若去玩。”路北问焦行。
焦行顿了一下，“不是吗，焦若不是说你们要旅行结婚，所以——”
“结婚？？？”路北脑子当机。
焦行更是察觉到不对劲，“不是结婚吗。”
两人都很疑惑，焦若出现在二楼的围栏处。
他换好了衣服，看着楼下的爸爸和路北，一脸平静地说：“我跟路北的私事爸爸就不用多问，等我们旅行回来，结婚证放你面前。”
焦行嚯一声，放心了。
路北懵逼懵逼更懵逼。
然后听到焦若说：“亲爱的，我们出门吧。”
路北以为焦若脑子发烧烧坏了，忽然来这么一档子戏码。
“说吧，你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焦若坐在副驾，淡定地连头也不侧，“不好意思，我爸要我回公司，就没办法去龙承，所以借了一下你的身份，你不会介意吧。”
说完，他才侧头看路北。
路北顿时有一种二次被利用的感觉。
“焦若啊焦若，你真的是——”心眼子好多。
“和我结婚，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路北扯了个假笑。
焦若视线和他直接对上，“那我现在问你，和你结婚的借口，利用了你，你有意见吗。”
“我有。因为我不想——”
“你有也没用。”焦若打断路北，“消息已经放了，双方父母也都知道，回不到过去了。”
路北就：……
“焦若，我怎么会遇上你这种人。”
疯批小美人。
焦若跟路北说，没关系，等他在龙承办完事，他就告诉他爸，两人已经分手，不打算结婚。
这样一切就回到原点。
路北笑得心窝子发颤。
“好一个利用我，你就这么心无愧疚吗？焦若。”
焦若又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回答也是令路北没有想到的。
“我有，利用你我很愧疚，所以我才预备要问你，这件事后，我补偿你十部电影男主角怎么样。”
路北：……
气得无语，偏偏接不上话。
焦若瞳孔的棕色渐渐氤氲出动人的眸光。
“十部电影男主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名门千金，让你抱得美人归。”
“焦若你——”路北双拳紧握，终于忍不了了。
焦若声音却柔了下来，“我怎么，你都不喜欢？”
路北快要疯了。
他的神经在焦若的话里无限拉扯。
半分钟后，被自我折磨的路北气笑。
他擡眼，目光如火地盯着焦若。
“行啊，利用了我当然要补偿我。但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一样。”
焦若笑了，很淡很淡的笑。
“你说，我办。”
路北单手肘抵在中控上，身子逐步向前，倾在焦若眼皮上方。
一双眼牢牢盯住焦若眼睛，仿佛要把对方盯穿。
路北勾了勾笑，“我要你，焦若，疯美人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