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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序:
01、河流的歌唱
——张寅散文集《枞川河》序
张正顺
枞阳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古老、美丽,在皖江流域中如群星捧月,千百年来为许多人魂牵梦绕与向往。钟灵毓秀的山水之间,你会遇见一座座古老的集镇或村落,有古朴典雅的街巷,有错落有致的民居,有百年老字号的作坊,更有精巧的民间工艺和独特的民俗、美味……或经历着时代沧桑的嬗变,或传承、凸显着县域文化的基因与密码。正是如此,哪怕其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会勾起我们的万般情丝,牵动游子的缕缕乡愁。
很长一段时间,我有一个习惯,得空则去户外走走,既为健身散步,也是有意识、有目的地察访。所往的目的地包括枞阳大闸那头的江堤,或者是正在拆迁中的枞阳上码头。日出,日落。江堤边的鲟鱼嘴,“引江济淮”水利工程热火朝天,日新月异;上码头拆迁现场,断壁残垣间机器轰鸣,尘土飞扬。两者间隔着逶迤而过的枞阳长河。河水时涨时落,时疾时缓,或浊或清;不见古渡,不见舟楫。若漫步河岸,或闻芦叶习习,或见芦花纷披,浸染在落日的余晖中。我会情不自禁掏出手机,珍藏一两个如诗如画的镜头来。
枞阳长河,又名枞川、枞江,是枞阳的母亲河,她水路漫长,水系庞大,历史悠久,蕴含丰厚的文化。在枞阳灵山秀水的画图中,枞川河无疑是一个璀璨的坐标。正如美国黑人诗人休斯笔下的“河流”,枞川河是一个高度凝练的意象,是区域历史的象征,是枞阳文化的代表,又是枞阳乡愁一个最突出最集中的载体。
张寅先生给我发来一摞文稿,是他近年写作的散文,结集拟为《枞川河》,请我作一篇序文。瞅见书名,再浏览文章的目录,我顿然心领神会,好像回到了久别的枞阳,再次踯躅在枞川河畔,瞥见瑟瑟河水中城墙的倒映,听闻龙舟竞渡的锣鼓铿锵……
我对张寅先生的了解,始于他陆续发布在本土一些自媒体平台上乡土气息浓厚的散文,初回生、二回熟,渐渐引起了关注。更重要的是,在他写作的散文中,如白鹤峰、幕旗山、枞阳上码头、下枞阳街道,汤沟街、杨家市等,也是我熟稔并曾落笔的意象,故倍感亲切,颇有阅读、探究的兴趣。
缘于几年前的一次文学圈子里的活动,我与张寅先生初次见面。席间,酒酣耳热中,张寅先生谈起自己的写作缘由,写作的艰辛与抱负,尤其是谈自己曾经在企业以一名普通工人身份竞选厂长的经历,留给我深刻的印象,让我一下子感觉到面前的这位汉子有一股闯劲,有情怀,能成事儿。事实上,摆在我面前的这样一摞文稿,即是他毅力与情怀的见证。
顾名思义,散文集《枞川河》不仅包含“枞川河”的篇目,且收入的文章都是与枞阳县域相关的内容。文集共有八辑,分门别类,令人一目了然。既有大众视角下的枞阳全域的历史文化的经纬脉络、面貌特征,如“街衢古镇”等,也有掺杂个体心灵体验之下的时代风云、花开花落,如“峥嵘岁月”。既有对昔日美好荣光渐已消逝的怀念与感喟,如“地理屐痕”等,也有为枞阳文化基因不断传承光大的骄傲与自豪,如“能工巧匠”“美食特产”。既有如诗如画的山水描绘,如“峻峰秀水”,也有生动感人的人物故事,如“恩师友情”“父老乡亲”。总之,在张寅的文集里,我们能够大致地了解到枞阳历史文化的面相与机理,了解到枞阳的人文风貌和风土民情,可以清晰地洞悉枞阳的地域性格和文化特色,还可以了解历史的枞阳从哪里来,今天的枞阳立于何方,未来的枞阳将向哪里去。
枞阳水乡特色鲜明,丘岭畈田之间大小、长度不一的湖泊、河流纵横交错,为数众多。在水路交通为主的往昔,水陆交汇处或有桥梁联结便于出行,或有渡口码头形成商埠集市,渐为繁华的古镇。这些集市古镇成为各类农副产品中转或交易的集散地,是人们经商、聚会的场所,又是各类产品制作的加工厂,以致各具特色的作坊鳞次栉比,各行业的能工巧匠数不胜数。集镇经济的繁荣,促进了教育的兴盛和人才的培养,进而涌现了不少书香之家、簪缨巨族,为古集镇及周边的村落积淀了深厚的历史文化。如今,漫步于古镇的青石板巷道中,踅进古村落幽深的宗祠里,在断壁残垣的斑驳中、在族谱册页霉味的气息里、在白发长者的胡须里,依然发现历史的印痕和故事,会感喟昔日的繁华与荣光的消逝,会发现那些区域文化的基因在新的气候、土壤之中勃然生长。在散文集《枞川河》中,就有很多专门写古镇老街和工匠艺人的篇章,如“街衢古镇”栏目下的《汤沟老街》《破罡老街》《安凤老街》等,在“能工巧匠”栏目下则有出自不同乡镇的“铁匠”“木匠”“篾匠”“棉匠”“剃匠”等,其中在相似中又各有代表、各有特色,题材内容之丰富全面犹如面对一本较为规范的存档的谱册。
《枞川河》不仅题材内容丰富,而且读来令人自然亲切,耳熟能详,或似曾相识。张寅先生曾经介绍,写作是他长期的爱好,视写作为生活的一种,业余即坚持写作,曾以自身曲折坎坷的经历的为素材创作了一部长篇小说,但他觉得这还永远不够。近年来他将乡土书写作为写作的主要方向,但乡土书写无法向壁虚构,需要深入民间、走进现场。为此,他时常利用有限的轮休时日,邀约一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结伴去枞阳的一些乡镇。就这样挤公交,或长途跋涉,冒酷暑、顶严寒,走村串户,问询察访,是谓“采风”。基于这样对现场的深入,在他的文字中,有意味深长的细节,有栩栩如生的场景,有曲折生动的故事,包括人物对话的实录。
阅读张寅兄的《枞川河》,脑海里不由浮想起历代枞阳文化人的乡土情结及其乡土书写。从钱澄之的《北山楼记》到姚鼐的《夜泊枞阳》,从王灼的《枞阳诗选》到枞阳近年编辑出版的《枞阳风雅》《枞阳文学精品集》,再到陆续亮相于央视媒体上的枞阳“非遗”等,莫不是乡愁之下的表达与记忆,莫不是热爱家乡、展示家乡的情怀体现。如果把张寅的这部乡土散文置于历代枞阳文化人乡土记忆书写的延长线上,就能理解他为枞阳而歌咏的志向与动力,价值与意义。
我很钦佩张寅先生的写作态度。南宋哲学家陆九渊说:“今天下学者,惟有两途,一途朴实,一途议论。”指出了天下文章的时弊,即充塞着空泛的“议论”或“抒情”,或故作高深、矫揉造作,或虚幻得不可捉摸,而纯朴实在的文章太少太少。究其原因,是没有生活的根基,缺乏躬行的生活体验、情感体验。张寅先生在尊重历史、忠于生活、脚踏实地的基础上,能够量力而行,自觉明智地将写作的题材锁定在枞阳,限制于自己的脚下的一片热土。犹如福克纳终其一生善待于“约克纳帕塔法”——一个“像邮票一样大小”的家乡。张寅因为钟情于偌大的枞阳,所以乐意为之“定格历史,收藏记忆”,为之鼓与呼!
写作态度与文本自觉的背后,是作者对家乡发自内心的的深情与热爱,与文化的责任感。言为心声,从笔端流淌的文字中,可以窥见作者对察访的每一片土地都满怀敬意,对每一种民俗文化都满怀兴趣,对每一片美景都满心喜欢。“走出老街的下街头,豁然开朗,放眼望去,辽阔原野上,乌金圩内的湖水碧波荡漾,水岸边,枯萎的芦苇随风摇曳,远方的白荡湖水天一色,白荡湖的那一边,远山含黛,成群结队的水鸟在白荡湖的上空翺翔,发出悦耳动听的鸣叫声,乌金渡大桥宛如长虹架在两山之间……移步换景,仿如自己在画中游。(《项铺老街》)”字里行间流露出真情实感,温婉、深情、感人,语言朴实而鲜活,形象而真切,不多藻饰,洗尽铅华,朗朗上口。
文如其人,笔者向来信奉这句话。我通过与张寅的几次接触,感觉到他为人的朴实与待人的真诚。事实上,他的这种品性也鲜明的落实在文字中。譬如在行文上,他做到直白其心,不三弯九转,遣词造句通俗易懂。譬如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事物,他并不居高临下地阔论,并不充当全知全能的导师,而是索性再现现场,让自己作为一个满怀好奇心的倾听者,让人员渐互相交流的语言得以呈现。如《义津的木匠》一文中关于木匠行业的习俗,他就是通过吴义田师傅之口介绍道:“大匠分大木匠、方木匠、圆木匠,大木匠师傅一般做门窗、屋梁、椽子、桁条、寿材,是粗活;方木匠打家具、农业用具等,是细工活;圆木匠一般都是做盆、桶、锅盖等木器活。过去人一分讲究,榆树做梁,枣树做大桌子,杏树做大门,大门的木栓用桃树木做,桃树木做成的门栓,能避邪……”于此,读者既获得了行业知识,又如临其境,获得了极大的在场感。这样的表达手段,在文集里俯首即拾,属于作者的写作风格之一。这种事无巨细如数家珍的表达,或许由文章大家按照义法雅洁的标准衡量,似嫌繁杂累赘,但是若仅从普通读者的受众性考虑,则是大俗于大雅。毕竟,张寅只是一位业余写作,其书写的目的主要在于为枞阳“定格历史,收藏记忆”,在于表达内心的所喜所悲。
我与张寅先生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枞阳人,都熟悉故乡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都有浓厚的乡土情结,致力于乡土书写。限于眼界与笔力,所写的文字差强人意,未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我敢保证,我们的情感是诚挚的,我们的表达是认真的、朴实的,就像渔夫舟子曾经面临河流喑哑而深情的歌唱。或者就像那条古老的河流,无论经冬历夏,涨落阔峡,舒缓迅疾,其中自有节拍,自有韵律,自有喜乐忧伤,自有大山的嘱托,山野的愿望,大海的向往。
是为序,以作共勉。
2022年6月9日
序:
02、以山水的小溪,汇聚《枞川河》
韩双生
认识张寅在很久以前,从部队回家分配在枞阳县印刷厂工作,印刷厂办公楼的大门对面是枞阳县糖果食品厂的销售门市部。
1992年4月份,张寅夫妻二人承包了糖果食品厂门市部。张寅是个有心人,夫妻二人把糖果食品厂的销售门市部承包以后,生意做得活色生香,南来北往的顾客络绎不绝。那些年,糖果食品厂的糕点:方片糕、八珍糕;小杂、双果、金枣;饼干、麻饼、月饼、绿豆糕,都是人们喜欢的。从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的初期,人们对商品的需求欲刚刚开始,那时候做生意,可以说都是社会的弄潮儿。
张寅喜欢下棋,门市部没有顾客的时候,他喜欢与人下两盘,我常常于旁边观战,就此一来二去地混了个熟面孔。
记得有一次农村有人家孩子结婚,挑着礼篮来门市部釆购结婚用品,尖包、全包、喜糖、喜饼、喜糕、喜烛;胭脂香粉等等。门市部里品种齐全,只是尖包、全包二样象征吉祥如意的物事一时没有,便叫顾客付了订金,过几小时来拿。等顾客走后,用印刷厂里的绝活,三下五除二包好了尖包、全包。后来,我和张寅便成了要好的朋友。
张寅的祖籍为枞阳含山张姓,父辈住在枞阳街上,《枞阳县志》中,有他的父亲张玉春和他的叔叔张玉琪的名字,记录了那一代人的事迹和贡献。
1996年6月份,枞阳县经贸委召开枞阳县糖果食品厂全体职工大会,职工无计名投票选举厂长,张寅当选枞阳县糖果食品厂副厂长,直到2009年12月份企业改制结束;2015年8月份,枞阳县经信委任命张寅为原枞阳县糖果食品厂留守负责人。
张寅喜欢写写画画,他所涉猎的书法造诣,文章功夫等等,很有水平。只是每一个人的人生际遇不同,社会没有给予他展示的平台,他一个人默默地在家里的书桌上写画,在电脑的□□空间和手机的微信上自我地消闲。
大概是四年前,我与张寅接触频繁,欣赏他的为人之余,觉得他的文章清新洒脱,不应该沉默于仅仅一个人的自我欣赏,应该走出自我。《文乡枞阳》公众号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在枞阳地域文化的宣传上很有力度,张寅从《文乡枞阳》起步,将他尘封的梦想放飞。
记得2018年3月份,一天傍晚,张寅来到我家,从手机里找到一篇《回忆如花,又见枞中茅老师》的文章,他说让我帮他投稿给桐城《六尺巷文化》公众号。
点开文章:“四月,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明媚灿烂,温暖着心扉,流云细雨催绿了河边杨柳,阡陌原野盛开的山花烂漫嫣然,飘着缕缕清香,随着柔风行走,清香溢满了枞川河岸。”
张寅对我说:前几天,他的老同学将他拉到了枞阳中学他们原来的初中103班的一个群里,看见四十多年前枞阳中学103班班主任茅云禄老师也在群里,茅老师在群里说过几天来枞阳,张寅心里特别激动,回忆四十多年前,在枞阳中学初一初二读书的时候,同学们与班主任茅老师相处的快乐时光,现如今,分别四十多年后,再次见到恩师茅云禄老师,张寅兴奋不已,提笔一气呵成,完成了这篇文章。
因为茅老师后来从枞阳中学回桐城,在桐城师范教书,想着《六尺巷文化》是桐城的文化平台,影响力大,知名度高,声名远扬,若是能在桐城的公众号上刊发此文,那是一件多么荣耀和欢天喜地的事情。一篇真情流露的文字,我没有理由拒绝,便帮忙将他的文章投稿给了《六尺巷文化》平台。
《回忆如花,又见枞中茅老师》是张寅在公众号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后来他陆续地在一些公众号上发表散文达一百多篇。渐渐地,张寅成了枞阳小有名气的文化人。
我经常与他一起去枞阳县境内的一些名胜古迹游玩,爬山涉水,村村寨寨,可以说枞阳县境内的许多地方我们都去看过,走过,玩过。连城山、黄公山、官山、城山、青山、浮山、灵山、大山、三公山、白云岩、柳峰山、岱鳌山……;连城湖、岱冲湖、菜子湖、车富岛、白荡湖、羹脍湖……;乌金渡、钱家桥、义津、石溪、周潭、汤沟、桂家坝、铁铜洲、凤仪洲、长沙洲……
每一次地游玩归来,张寅都会写一到两篇文章,文章中记叙着游玩的经历和搜集的人文历史。
岁月如梭,转眼瞬间四年有余。最近,张寅发来他写的文章结集,说让我帮着写一篇序。写文章的事虽然在青涩少年的时候曾有些梦想,但岁月沧桑早已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至于帮着写序,总觉得是赶鸭子上架,真难为自己了。无奈中将张寅的文章一篇又一篇地翻着,一篇又一篇地读着。张寅的文章结集名字叫《枞川河》,枞川河是家乡枞阳的母亲河,枞水之阳,是以为枞阳。二干一百年多年前,汉武帝浔阳浮江,射蛟,薄枞阳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置枞阳县。
记得2019年初夏,张寅告诉我,以后若能将自己写的文章结集出书,书的名字就叫《枞川河》,为此他请枞阳很有名气的书法家王露野老师题写了《枞川河》的书名。王露野老师集奇石收藏、盆景造形和书法艺术为一身,生活和居住于枞阳枞川河边的王露野老师的书法,融入了枞川河涓涓流水的灵韵,名家书法,堪以增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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