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2/2）

他名义上的父皇都不在乎他能不能在北狄活下去，更何况是这些敌国人。

见青年没有反应，士兵又说。

“你也可以用你们宁国的情报跟汗王换巫医的药，汗王仁慈，说不准会答应。”

穆玦眼睫动了动，费劲地扭头看向站在帐篷外的北狄士兵。

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陆世廷要让他来北狄做质子。

因为他在皇宫里形如透明，一直住在偏殿，不知道朝廷的政务，也不知道任何大宁的任何机密。

如果送别的皇子来，说不准那些皇子被一吓唬就把知道的什么都说了，但他不会，因为他想说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不过如果他真的在路上死了的话，陆世廷应该也有办法送个喉咙毒哑、双手被砍，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的皇子过来。

北狄士兵看到青年虚弱地勾了一下唇角，他走过去打算听清楚这个质子要说出什么情报。

但对方很快转过身背对着他，把自己蜷缩在了更深的阴影里。

“你把帐篷的帘子放下吧，我想继续睡了。”

北狄士兵在外面骂了一句脏话，帐篷里重新死寂下来。

过了一日，大宁的使臣还是没有来，送到穆玦帐篷外的食物变成了一块干硬的饼和一碗水。

他真的有点饿了，撕下小半张饼在水里泡软了吃下去。

昨天那个北狄士兵没再过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情报想说，他隐隐觉得如果明天大宁使臣还没有如期到达的话，那就是他的死期了。

死之前……还是应该多吃点东西的。

照夏明的话说，他们这些人死后也不会有人烧香烧纸钱给他们供奉牌位，就是飘荡的孤魂野鬼，如果死前不吃饱一点，死后就再也吃不到东西了。

他大概要更倒霉一点，毕竟北狄人信奉的是长生天，不是阎王爷，他死在这里，异族的神明也不知道会不会收他。

他曾经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现在竟然软弱地迷信起来。

他吃吃停停的，混混沌沌把一张饼都吃完了。

然后在光怪陆离的噩梦中等来了黎明。

最后一天，北狄人没有再把他扔在这座帐篷里自生自灭，而是派了两个士兵把他拖拽到了军营中央的操练场。

操练场的高台上几个脖子上挂着野兽头骨制成的项链，身上披着五彩斑斓的兽皮，头戴银冠，脸上用草汁涂了各种图案的巫医正在上面舞蹈。

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古老的咒语，他只听懂了一个词“长生天”。

一旁北狄士兵列阵肃穆地站着，双手握拳交叠在胸口，对着高台上的巫医行礼。

巫医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几头牛羊被牵到了祭坛前，一个巫医抽出了一把长刀。

穆玦看出来那是准备献祭给长生天的牲畜。

他被两个北狄士兵带到了高台上，巫医们浑浊的双目盯向他，渐渐朝着他围拢过来。

手中的皮鼓和铃铛发出了铃铃怪响。

“宁国答应我们，送来质子后立刻派使臣与我们签订和约，但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了，宁国的使臣却不见踪影！”

底下的北狄士兵高声说着。

“如果宁国违背了诺言，长生天必然降下惩罚！今夜子时，如果宁国人还没有到，巫医将用宁国的皇子作为祭品供奉长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