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2/2)
穆玦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说话。
“孤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六弟带去,就让人绘了一幅京都的盛景图赠予六弟,六弟在苦寒的北狄若是思念故土了,就随时打开看看。”
夏明替他接过那幅画,穆玦摸了一下那幅画的材质,算着典当的银子。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六弟一路珍重吧。”
太子调转了马头,又回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脸上的微笑像是宽仁的兄长在惋惜误入歧途的弟弟。
“孤早就跟六弟说过,历来委身权宦的皇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六弟怎么就不信孤呢?要是六弟听孤的劝告,乖乖做个好弟弟,或许今天坐在这架马车上的就是衡儿,不是六弟了。”
穆玦讽刺地勾了一下唇。
青年的眸子在高热中被烧得漆黑发暗,眼尾、鼻尖都染着绯色,只有唇白得没有血色,嗓子也是沙哑的。
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太子却弃之如敝履。
“太子殿下的话说完了,我也该启程了。”
穆玦挪开了视线,马车走了几步后,他低头咳嗽了几声,喉咙疼得撕裂。
夏明急忙给他倒了水:“一定是刚才和太子殿下说话的时候您吹了风……太医叮嘱过不能再着凉的。”
他喝了水,过了一会儿又喝了药。
马车颠簸,在路上极难入睡。
一直到傍晚,天色完全暗下来,车队都没有要停下搭营帐休息的意思。
穆玦仰着脸,纤瘦的脖颈绷着,颈侧黛青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很分明。
外头夏明在和看守的禁军争执。
“六殿下还发着高热,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舟车劳顿……今天一路喝下去几碗药都因为路上颠簸吐出来大半,你们还不肯停下休息,是想逼死六殿下吗?!”
禁军:“陛下有旨,抵达北狄的时日不能延误。六殿下身为皇子,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要是六殿下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你们也担得起这样的罪责吗?!”
禁军动作粗鲁地拂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
看到肤白瘦弱的青年,面上划过几丝不屑。
“好菜好饭,贵重的药材养着,能出什么事?陛下有令在先,属下不敢违逆圣旨。就委屈六殿下再熬几日,到了北狄再好好歇息吧。”
一直到第二天夜里,车队才停下休整。
穆玦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下了马车席地休息,一边吃着饭食。
他只能喝下去粥,吃点带油腥的东西都会吐出来。
好在有那些药灌着,一时半刻他觉得自己还死不了。
几个禁军围在篝火边烤暖,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着北境的事。
“真是倒霉,接了这么个差事,好好的京都不能待着,要去北境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
“可不是吗,听说北狄前两个月刚攻占了我大宁三四座城池,城里的男丁杀的杀,做奴隶的做奴隶……长得俊俏的,竟然被北狄的王公贵族们掳去做了男宠。”
“现在北境还有很多战乱逃走的流民没安置,不知道到了那儿得乱成什么样。”
“北狄那儿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自然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不过咱大宁都城不也有不少贵人喜欢小倌儿么。”
有禁军有眼睛斜着瞟向穆玦:“兄弟们真别说,有的男子生得比女人还漂亮,不知道玩起来会不会比青楼的歌姬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