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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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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门齐宇像突然沉入另一个世界,身体各项机能突然不行了,心跳一度停止,血压急剧下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开始做最后的抢救,主治医生在临关上手术们之前信誓旦旦,我们会拼尽全力。语气一如往常。

“手术中”变成我此生最害怕和抗拒的三个字。我们等了五个小时,直到星辰尽散,晨光微启。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医生走出来,怕我们担心,首先很大幅度地点点头,等走近了又解释:“手术算是把他拉回来了,可是也熬不久,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努力,去好好陪陪他吧。”

我看到医生点头,心里激动难抑,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心里一凉,刚才喝下的一点粥瞬间吐了出来,我扶着墙,整个世界瞬间颠倒。

门齐宇安静的躺在床上,嘴上套了呼吸罩,喉咙插了一根吸痰管,我轻轻地抹着门齐宇圆圆的头,顺着他瘦削的脸庞停在那根管子上,心里的悲凉如浪如潮。一个人的躯体可以这么被任意糟践,我看着门齐宇喉咙的刀口,像割在自己身上一样痛。

麻醉药的药效过后,门齐宇醒了过来。我握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他的手背很快湿成一片。

“姜洧,能看到你真好。”

“以后只要你睁开眼,我就会在你身边,我保证,我不会再走了,我永远陪着你。”

门齐宇摇摇头,“等不到永远了,现在有你,我知足了。”

“不会的,我还等你好起来带你去云南,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好好养病,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我累了。在西安的那些年,我感觉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分分合合,有恩恩爱爱。如果有来生,我想就这样平淡的生活跟你一直过下去。”

门齐宇很虚弱,说几个字就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嘴唇苍白看不出血色,两只眼睛被药水沁得红肿,喉结轻轻地上下启合,从喉咙插进他身体的那根管子不时抽出血丝,每抽一次,就像在我身上划一刀。

我使劲点头,让眼泪流往心里。

天很快黑了,黄文把灯打开,门齐宇的眼睛对光线已经逐渐失去了应激反应。皮肤在炽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愈发苍白。黄俪在身后哭出声来。

医生来检查过一次,说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

晚上十点多钟,门齐宇突然醒过来,说想吃东西。我趴在他嘴边问他想吃什么,门齐宇说:“东站的饺子。”

我一下子崩溃,紧紧拽着门齐宇的手仰着头嚎啕大哭。

我想起跟门齐宇第一次遇见,他还是个纯真可爱的男孩,在川流的人群里仿佛定格的画面,抱着一把原木吉他,嘴角有温暖的笑,唱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歌,嗓音好听得要将人心融化。

都是命运吧。

我现在很感激那个偷走我钱包的人,生命的际遇如此妙不可言。我赖上了门齐宇,两个人生命的交集从东站的一顿饺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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