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往昔(一)(2/2)
白榆心里虽然害怕得很,可他还要去找银砾,现在还未逃出此处,他不能被害怕拖后退,让自己止步不前。
他一声不哼地看着李先生,李先生像是看一件有趣事物般笑道:“不哼声?反正钱还未付,我大可在此处把你杀掉。若然,你能哭一声,叫我一声爷爷,我便暂且放过你,如何?”
“我,我不要!”他很想哭,但他的性子很奇怪,旁人越想他干的事情,他偏不要干。况且,把他杀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自小便知道自己有着自愈之力,他的母亲每次把他打得受了如何重的伤,他都能以自愈之力痊愈。而且自他幼时,宣玉山便与他与银砾道说了,他俩有着鬼族血统的事。
鬼族是什么?有着自愈力,只要不诛心,便永远不会死掉的人。
故此,他才不顾一切要逃离此处,因为他深知,无论李先生如何伤他,不诛心,他便不会死掉,他便有机会逃走。
可他毕竟只是一名五岁的孩童,他并不知道,有时死掉,会比活着来得轻松。
李先生看着他又冷笑了一下,提了剑准备刺向他的腹中,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孩童脚上的伤,像是,已不再流血。起码,在他提起到现在这段时间,他的脚下,并没有滴出鲜血来。
那可是一道不小的血口。
他把白榆的裤子扒下,露出了白花花的双腿,那原本被他所伤的剑口,竟然已然止住了血的流动,而且细细察看之下,像是开始重组着血肉,虽然极为缓慢,可那被切开的肌肉,已慢慢地连接起来。
他半张着口,惊讶地看着那双异瞳,盯看了良久以后,忽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那马夫竟没有骗人,你竟真是稀品!”
李先生使了劲,把白榆抛向墙上,撞得他五府翻腾,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他感觉天旋地转,又感觉身体的脏器像裂开般疼痛。
他很想爬起来逃走,可他却使不了半分力气。
他的视线落在了手臂上,只见他的手臂有一条白色的骨头,从他的皮肤中穿出,他知道,他的手也断掉了,断骨刺破了他的血肉露了出来,才让他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的母亲再如何伤他,也从没有把他伤及至此。
白榆此刻终于流下了眼泪。
银砾在哪?此时银砾在,便能把他护着。因为宣玉山说过,只要银砾在,银砾便能把他护上一辈子。
可事实,现在的他,被人伤得如斯田地,银砾的身影,也依旧没有出现。
他的泪水并不是因为他痛。
而是因为他想银砾了。
他想着那个能护他的人,他想着那个他唯一的兄长,那位他所爱的人。
李先生走到了他的身旁蹲下,静静地观察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疼痛并没有让白榆晕过去,相反,他虽然感觉意识蒙糊,却并没有完全晕睡过去,他依旧能感受着那难以忍受的痛感,那种即使是成年人,也难受得在地上打滚,哭喊的痛感。
日出渐渐升起,阳光照射进屋内。
身上满布血污的白榆,双眼已流不出眼泪。他已不知何时倚在墙边坐着,双眼的光芒仿佛也暗下了一些。
李先生脸上挂着笑意,看着那虽穿着一身血衣,却没有半点伤口的白榆道:“我以为只有红瞳才是鬼族,还真不知道,原来有着蓝瞳的异瞳,也是鬼族,这次,真是得到了稀品,主上定必欢喜。”
白榆没有回应,一直默着声地坐着,他没有动身子,目光落在了门外那棵树上,他家柴房的门外,也有一棵这样的树,这样看去,还真像他平日被提到自家柴房虐打的情景。
他不能动弹分毫,李先生确定他是鬼族的身份以后,便把银针重新埋进了他的颈后。鬼族对人族而言,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白榆虽然只是五岁孩童,可于李先生而言,鬼族,便是鬼族。
他只封掉白榆的神经,却没有封掉他的声音
他蹲在白榆身旁笑道:“鬼族要吃东西吗?”
白榆淡淡道:“喝血,吃肉。”他才不喝血,他从来也没有喝过血,但既然鬼族如此可怕,那便就让鬼族可怕到底好了。
李先生放声大笑道:“真吗?所以你自小便喝血吃肉长大?”
白榆没有回答。
李先生不了解鬼族,也不知道白榆说的是真还是假,只道:“你要喝血吃肉,跟前便有一具死了只几个时辰的尸体,我可以让你吃个够。”
白榆看着那具无头尸,眼中透着恶心与惊恐道:“我不吃!”
李先生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在说谎,笑道:“怎么?你不是说你要吃吗?”
白榆咬着唇默起声来。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要如何把人吃进肚子中去,而且还尚算是他认识的人。
李先生笑了一声,把他扛在肩上,向门外走去道:“小子,若想过得舒服一些,便不要在我面前说谎,否则,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白榆知道,他虽然没有死过,但不难想象,若此人要让自己比死更难受,那方法多的是。
还是先乖乖地待在此处,再作打算。
白榆无奈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