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地合(2/2)
忘忧收起了淡淡的笑容,轻捉着放在自己腹上的手臂道:“殿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他轻擡了眼,眼中带着抑压的忍耐道:“快说。”
忘忧无奈,浅呼了气道:“没有什么,就是走了,又回去杀了一堆人,把佑王搬出来,仅此而已。”
这短短的话语却让上官望舒心里难受得很。那天忘忧离去之时,已是灵力几乎尽失之时,他要以这样的身体,回到那堆禁军中,从禁军手中夺走一具尸体,谈何容易。
他想起了云帆所说:若然殿下看见他那时候的样子,便知道他有多疯。
他捉紧了忘忧的手道:“你可有受伤?”
忘忧轻笑了一下道:“于我而言,受伤与否,并无差别。”
言下之意,便是曾有受伤,可因为他的自愈能力而好了。
那可是禁军,是保护皇室的军队,没有灵力的忘忧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丝毫无损地从他们手中夺回上官嘉佑的尸体。
上官望舒的手又收紧了些,默下声来,只静静地埋在了怀中人的背部,感受着他的温热,感受着他对自己的恩情,感受着,他对这人的爱悦。
他明明与他说过,不让他的白衣沾上鲜血,现在,他却亲手把血沾到他的身上。
上官望舒深深地在忘忧的背部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为何会走到一起?”
忘忧嘴角轻扬,扭过腰身,触着上忘望舒因燥热发烫的脸道:“那你为何,心悦于我?”
忘忧轻闭长睫,在上官望舒的唇上,落下了极深的亲吻。
风雨过后天未清,世间的纷争,人间的丑恶,那丝丝缕缕的污秽之气,仿佛与这小小卧房中,互相偎依的人无关。他们同是藏得至深之人,却在这跟前的人前,表露无违。那是于他们而言,世间的唯一净土,是他们能喘息之地。
只有这人而已。
上官望舒走在通往左河灵住处的路上。
风吹花落,开满了檀城皇宫的朵朵鲜花随风飘落在地,偶有一片落在花下的墨发之上。他身后的忘忧已像是影子般,时刻与他形影不离。忘忧看见那片落花,走上前去,轻轻地把那还处于鲜艳绽放的花瓣拿掉,握在手中,看着回过头来的上官望舒,淡淡的嘴角上扬。
云帆看着这二人,有种奇妙的感觉道:“忘忧你何时成了长风?”
忘忧收起了笑意,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像是问为何。
云帆笑道:“不仅照顾殿下这事,连话不多也像极了。”
上官望舒轻咳了一声,转身便向前走去,没有再理会那满脸傻笑的云帆。
这样傻的人,还真不知道为何会在自己身边。
忘忧也只是在旁人前惜字如金,在他面前可是连自己也自愧不如,也倒奇妙得很。
他默默地想着。
三人来到了左河灵的住处,便见长风与左河灵在庭院中对奕。
长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连忙站了起来行礼:“三皇子殿下。”
上官望舒嗯了一声,脸上挂着笑意,向左河灵拱手道:“望舒,见过左君主。”
左河灵一身淡蓝色衣裳,显得他本已不俗的容貌更为俊丽。他稍作整理,站起来微笑道:“终于盼到你来了,三皇子殿下。”
长风命人备了茶,只留下左河灵与上官望舒坐进了厅堂。
左河灵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道:“看来,三皇子是有好消息带来?”
上官望舒笑道:“正是,太子殿下已初步同意修道之事,若然左君主未有改变到访之意,那便请左君主静待宫中。”
左河灵的手沿着茶沿划过,上官望舒让他静待宫中,便是让他在签署时不要做出什么对檀城不利之事来,不然,莫要谈修道之事,就连他的安全,也变得不能保证。
他笑而不语,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缓缓把杯子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了落桌摇晃的茶水上,良久以后方道:“三皇子,你知道,于一个君主而言,最重要的,是何事吗?”
上官望舒不明白为何左河灵忽然说起这些,只静静地看着他道:“请指教。”
左河灵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道说罢了。”他看着上官望舒,眼中带着让人猜不到的情绪道:“于一个君主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权,不是利,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子民。”
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道:“我左家为王六百年,从未出过一个违背子民,把子民推上刀尖口子的君主。我们有着祖训,子民在,左家便在。故为何我们虽为小国,但却成为整个浮生大陆中,最和谐,最多人愿意聚居之地。”
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想与檀城修道之事也一样,是从白雾林的子民方向出发,想他们更便利,想他们生活得更好,减少经过相克属地,以最大程度保护他们。”
上官望舒笑容不减,眼神依旧透着淡淡的笑意道:“左君主为何与我说这些?”
左河灵轻笑了一下,他知道上官望舒并非愚笨之人,他说的话,上官望舒不可能猜不透个中之意。
他实在看不过几乎把整个檀城人民毁于一旦的上官康平。他不明白为何上官康平宁愿结界破裂,也不愿让上官嘉佑修补结界,无论是何种理由,他作为一个未来的君主,最不该做的,他却做了。
这是同为君主的他,最看不过去的地方。
幸好此事被上官望舒特意压下来,这些事并没有传到皇宫外去,以至檀城的人民只道那天结界的破裂是上官嘉佑未能及时修补结界而做成,万万不会想到,他们的未来君主,曾经把他们的性命视如无物。
可他只是檀城的一个过客,也是另一属地的君主,没有任何资格,也不能说些什么。也只能像这样,让一个聪明的三皇子听着,让他感受着,檀城的君主,不应如此。
他淡淡地笑着,眼中的笑意渐减,把视线落在了门外长风的身影道:“没什么,只是告诉你,我有多么想修道成事而已。有时候我会在想,若是早早地与各属地修道通商,那些已发生过的不幸,是不是便不会发生了?”他短叹了一口气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