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1/2）

苏州

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在窗外略过。

苏九酝趴在窗边，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眼看着苏州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仰头喊停了车夫，端正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重新踏上这片故土，苏九酝踮着脚尖在地上摩擦，试探着眼前真实与否。她的脚踏实地抵上地面，感受到小沙砾在鞋底滚过的硌脚，感受到脚下这片土地的坚实。

她打量着四周，比五年前更茂密的沿路小林，比五年前更显风霜的城门，比五年前更不熟悉的行客，还有一个比五年前更加成熟自己。

苏九酝走过带着斑驳划痕的城门，轻抚上城内的城墙，一路沿着城墙走去。细碎的泥沙钻入她的指缝之间，在她的指尖染上了苏州近些年的风尘。

豆腐摊的阿婆还是安静地坐在摊位上等着路过的行人来光临。竹篾摊上多了一位青年小伙，大爷在一旁向他展示如何编好一顶斗笠，还时不时挑着小伙的错。当初她的草编兔还是找这位大爷学的呢。街上多了好多推着小车卖糖葫芦的小商贩。前些年不太景气的裁缝铺变成了一家金饰店，倒显得更华贵了……

苏九酝沿着大街走去，看着两侧的物是人非，人是物非。她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站在大街上流泪，就站在街上，看着周围的变与不变而潸然泪下。可是，除了喉咙处的哽咽外，好像一切都如寻常。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双眸，继续漫步在这个曾经了如指掌的街道上。

前方围了一群人，熙熙攘攘。

苏九酝凑过去，想看个热闹。好像是茶楼在外摆了几桌让百姓对弈，赢者可得一壶梨花酿。原先并不感兴趣的围棋在此时好像也别有生趣。听着身边的人声声喝彩，苏九酝也不禁鼓起掌来，虽然她也不懂为何，但就是乐意和大家融为一体。

她的衣衫似乎被谁扯着，苏九酝往回扯了扯，才发现并不是别人的无意之举。她有些气恼地回头，眉头蹙起正想开口，就被那人拉离了人群。

苏九酝拗不过那人，脚步凌乱地来到了小巷的转角。“谁啊？干什么啊？”她不忿地开口。

“真是你啊，苏九酝？”眼前的男子眼睛亮了亮，注意到苏九酝不满的眼神，他下意识收起了还揪着她衣衫的手。

“你回苏州了？”那位男子压低了声音，拘谨地双手相握。

“你是？”苏九酝仔细在脑海中找寻相关记忆。

是一张不陌生的脸，可是究竟是谁呢？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我是徐经天啦。就是……”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羞怩和一丝期待。

徐经天？

一个模糊的身影和眼前男子渐渐契合。

“我知道了，原来是徐家的小公子啊。真难得啊，这么久不见还可以认出我。记性比我好多了。”苏九酝对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这些年过得好吗？是喜欢下围棋吗？我下围棋可厉害了，什么时候可以对弈一把……”听见苏九酝的回应，徐经天变得格外热情。

“抱歉啊。”苏九酝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我该回家了。徐公子回见了。”

不顾徐经天的挽留，苏九酝匆匆往记忆中的苏府走去。

一个转角，熟悉的白墙青瓦映入眼帘。

苏九酝沿着围墙走到大门处，擡头望着苏府的牌匾，原本平静的心开始轻颤，一跳一跳牵扯着她的注意。

她屏着一口气敲响了门环。

在等待的过程中，那颗心跳得愈发剧烈，像是要炸裂般。等待越久，心中的不安越是加深一分。

大家会不会都出门了？

眼前的门打开了，一位女子探出头来，打量着她：“姑娘是要找何人呀？”

苏九酝望着她，心中确定了这位女子就是佟姗姗。一个狡黠的笑容不禁在脸上浮现：“找苏羽。”

“苏羽？”佟姗姗的眉毛微微皱起，打量她眼神也变得有些锐利，随后欣喜染上了眉梢，“你是苏九酝吧？”

没等苏九酝回应，佟姗姗就一边大喊一边向大堂跑去：“云云回来了，云云回来了。”不知为何喊叫的声音中浸润了哭腔。

苏九酝站在门口，突然呼吸变得艰难，整个人愣愣地不敢往里迈进。她心中萦绕多年的情感似乎在佟姗姗的哭腔下释放了自我。越来越多的思念、悲伤、委屈涌上心头。

苏羽猛地将大门拉开，将苏九酝拥入怀中，小桃迎春也紧随其后跑来，许多人都围在了门口。爹爹和姨姨也急匆匆地赶来，她甚至还看见了她娘馋着祖母向她走来。

苏九酝感觉自己快兜不住眼泪了，她抽泣着将眼泪逼回。

她没有想过会见到这么多人，她以为这时的苏府多半还是空荡的，大家都还在各地游走。

“终于回来了啊。”苏羽在她耳边感叹着。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将头埋入苏羽的肩窝处，轻声啜泣：“回来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迷离了她的意识。

苏羽牵着她走回了属于她的，依旧整洁的房间。

“小妹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去好好准备一份大餐。”苏羽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他忙转过头去。

可是，苏九酝还是看见了他脸颊滑过的晶莹的泪。

“好。”苏九酝流着泪，开心地笑着，也不戳穿他的伪装。

苏九酝环顾着熟悉的房间，一处一处细细看去。还是健康的万年竹，甚至带着温热的茶壶，一层不染的书架，柔软的被褥。

原来大家都在等着我回家啊。

温热的泪沿着脸颊不断滑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