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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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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娘已被浪涛卷出十几米,平缓江水不知怎的变了脸,恶浪翻涌,尽数拍灭花灯,水面顿成黑口袋,任何光亮都钻不进了。

对着这凶险场面人人望而兴叹,只张眠云不等李家人求告,顾不上脱去衣衫鞋帽,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褚潇听人喊:“云哥,你不会水啊!”

问兰焕:“他会游泳吗?”

兰焕迷糊发笑:“我事先也不太清楚。”

不靠谱是他的一大属性,褚潇见惯不怪。

“这样也好,更能出效果。你看看张眠云的心理活动,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只想着救不了李三娘,就和她一起死。”

“好像是真爱啊,那你让他够到李三娘,等他们快淹死时再救他们上来。”

兰焕推动江水让张眠云靠近李三娘,张眠云在水里乱扑腾,溺水的痛苦远比不上与情人永别的怆惶。不期然身后一个巨浪扑来,将他狠狠推出去,乱抓的双手碰到一把衣衫,他认定是李三娘赶忙紧紧拉过来抱住……

快到二更天了,江堤上越来越热闹,半个时辰前发生的落水事件震惊四邻八坊,居民们都赶来观看。

张家李家的父母正呼天抢地比赛哭嚎,一个心痛如花似玉的娇女,一个难舍聪明孝顺的幺儿。见江上风高浪急,树叶下去都得沉底,以为自家孩子活不成了。

这时有人来报喜,说人找到了。

“兰进士和他侄女在江上游船,捞到两个人,你们两家快去认认吧。”

两家人像旱地闻春雷,忙不叠跟了去,围观人群也像羊群跟着领头羊移动,来到当事人居住的西华南街。

街口停着几辆马车,兰焕和褚潇站在最华丽的一辆车边,张家李家人见了他们先跪地磕头,高呼救命恩人。

兰焕说:“你们先别道谢,我们捞到的是两个死人,听说是你们两家的儿女,快去看看是不是。”

众人傻眼间,褚潇指挥仆人打开第二辆马车的车厢,擡出一卷芦苇席。席子落地摊开,露出两具麻花似的紧紧搂抱的男女。

无数双雪亮的眼睛照上去,可不就是张眠云和李三娘?

二人都没气了,双手紧紧扣住对方的腰背,头颈嵌得死紧,几个人费了老大的力气也分不开。

褚潇对两方痛哭流涕的父母说:“你们别只顾着哭了,给亡者安排后事要紧。我看他们拆不开了,未婚男女合葬太不成体统,不如当场结个冥婚,让他们下去作伴,也保全了你们两家的颜面。”

人们都说这办法好,最古板迂腐的人也提不出异议。

张老爹有感而发,哭着对李员外说:“我家小儿思慕令千金已久,我自知家贫,高攀不起,不肯替他提亲。他在家茶不思饭不想的念,没想到今天竟遂了心意了。”

李员外又惊又悲,跺脚惋惜:“多年的邻居,你为何不早说?这门亲事若成了,我还得个活女儿,哪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双方都追悔莫及,深怨造化弄人,各自与家人抱头痛哭。

亲邻路人们跟着叹惋,说两家门第是不般配,可郎才女貌,青春年少,可惜阳间留不住一对佳偶。

褚潇悄悄知会兰焕:“让他们活过来吧。”

兰焕含笑改动设定,僵硬冰冷的少年男女恢复气息体温,双双睁开眼睛,在一片惊呼声中坐起。

看清对面的人以及相互搂抱的状态,二人羞窘无措,急忙背身回避,接着就被扑上来的家人们围住了。

“我的儿,你还活着!?”

“爹,我怎么在这儿?”

“三娘,你真是我家三娘?”

“母亲,您不认得孩儿了?我是三娘啊。”

…………

两家的宝贝死而复生,悲天动地转为欢天喜地,众口一词念佛谢神。

褚潇在一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声中发出杂音。

“李员外,张老爹,你们的儿女活过来了,婚约可不能作废啊。这么多乡亲做证,两个人都有过肌肤之亲了,难道还能另娶一个老婆,另嫁一个丈夫?”

外人听她说得有理有据,纷纷附和着,承认这对少年是夫妻了。

强大的舆论攻势下张李两家只好顺水推舟,承诺明天托媒下聘,完了这桩喜事。

褚潇当众嘱咐李员外:“张家的儿子不惜性命救你女儿,招到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婿是你家的福气,你不可慢待他。”

张家那边也没落下。

“你们家这样贫寒,全靠祖宗保佑才能娶到富人家的漂亮女儿,以后善待媳妇,要是仗着公婆身份作威作福,祖宗定会惩罚你们。”

两家人心悦诚服,张眠云和李三娘更是感恩戴德,作揖的作揖,叩头的叩头,“恩人”之声不绝于耳。

兰焕安静旁观,嘴角始终挂着笑。

过了一会儿,二人回到江心的小船上,他循循善诱地问褚潇是否能感受到刚才人们的喜悦,内心有没有因此满足和幸福。

褚潇的恶意开了小差,忽然不想违心敷衍,直抒感想:“没有你说的那些感受,还是不太看好这门亲事。”

兰焕沿用鼓励教育:“那你也用心撮合他们了,配合度变得这么高,已经很有进步了。”

“……我是想活下去,不能跃升,我俩都得死,你就一点不着急?”

褚潇感觉刚才的课程没有任何效果,燥恼地背对他。

身后静悄悄的,那男人有的是耐心,她很嫉妒,怀疑他给自己留了后路才这么从容不迫。

俄尔,笼罩江面的黑纱淡退了,风停浪住,江水像老僧入定,波纹比皱纹还浅。

头顶流星掠过,打翻了仙女的珠宝盒,钻石珍珠般的繁星洒满天穹,又从天上落入水中,上下一片璀璨,小船像漂浮在银河里,星星们时聚时散,不停向这边眨眼,慷慨讲述宇宙深处的传说。

褚潇知道是兰焕的把戏,回头看着他。

他大概一直凝视着她,像星星那样温柔地慢慢地眨了下眼。

“就算是最坏的结局也不可怕,死亡只是回归虚无,你看这些闪烁的星星,它们中的很多已经毁灭了,光芒穿越遥远的太空来到地球,能被谁看见都是缘分决定的,这是种用因果也无法解释的神奇力量。”

褚潇讨厌抒情的修辞,生硬抢白:“你想说我们很有缘?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怪肉麻的。”

“哈哈哈,你这孩子总这么直接,真拿你没办法。”

兰焕伸手抚住她的头顶,心想隔着厚厚的发髻她应该不会太抗拒。

“我的确跟你有缘啊,以前明明不可能接触过,却总觉得你很亲切,能和你相遇,一起冒险迎接挑战,甚至一起面对死亡,都让我很欢喜。”

褚潇近距离观察他情意绵绵的神情,忽然像在看另一个熟悉的人,这感觉像闪电,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她莫名其妙地心慌。

“少来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她拨开头顶的手,膝盖上凭空现出一盏团扇大的莲花灯。

兰焕笑嘻嘻布置课后作业。

“你想象今后会爱上某个全心全意接纳你关爱你保护你的人,把想对他说的话写在这盏灯上,放到江水里。等下次再来说不定能受到启发。”

褚潇以“你会偷看”拒绝。

兰焕当即教她如何设置封印,保证绝不偷看灯里的内容。

褚潇勉为其难地依从,这是她有生以来最难的作业题,憋了半天,提笔写下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爱上我这种人,还是谢谢你能帮我找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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