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2）
一连两个踉跄，还好有兰焕稳稳搀扶，她首次搞砸简单的事，自尊因此受损，气恼责问：“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对方肯定能看见她的狼狈相，正借着隐形的便利尽情嘲笑。
兰焕话音里真拌着甜甜的笑意，开导：“你第一次隐身，过几分钟就习惯了。”
头顶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褚潇抓狂地抽开，擡起右腿踹他，第二次才踢中。
兰焕叹气：“你啊，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忍让纵容都在彰显强者风度，褚潇感觉挫败，懊恼地咬住嘴唇。
他们踩着柔软的草地来到围墙边，兰焕伸手触碰墙壁，褚潇的视线随即无阻碍地直达院内，别墅的每个角落都清晰呈现，不受方位、角度限制，好似在电脑上旋转三D模型，可随心观察任意角落。
这一比隐身更离奇的视像绝不是人眼能达成的。
“别怕，我没改造你的眼睛，是跟你共享了我的超感视觉，这样比较有效率。”
褚潇不想表现得大惊小怪，默默观察建筑内的情形。
内外都与普通住宅无异，没有恶灵和强烈的邪能，房子里住着八名男女，想是杜家的佣人，瞧着都挺普通。
人不是此行的调查重点，她冷声吩咐兰焕盘问周围的花草鸟兽。
不久听他说：“这附近肯答话的动植物说杜盼在这里住了五年，期间没有异常现象。”
“那我们找错方向了？”
“也不一定，或许有强大的灵体施法屏蔽了它们的感官，我们去问问灵识较高的生物吧。”
生物存活越久灵识越高。
附近能观看别墅内情形的最老生物是长在南墙内的一株丁香树，树高十米，繁多的枝干张扬地撑做巨伞，浓荫覆盖了小半个庭院，零星未谢的粉花还在绿叶间灼灼燃烧。
褚潇判断这棵树年过百岁，该成精了。
兰焕出面和老丁香做了短暂交涉，得到期望的反馈。
“它说三个月前曾有个奇怪的女人来这儿拜访杜庆轩，同意让我们查看它的记忆。”
他导出老丁香记忆里的片段用光子做了场景还原。
事发地点在别墅二楼的书房，画面里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是龙德商贸集团的董事长杜庆轩。对面三米处的椅子上坐着个纯黑服饰的长发女孩，她身姿优雅，乌发如漆，背影就足够迷人。
杜庆轩嘴唇翳动，正与女孩交谈。
褚潇听不到声音，问兰焕：“他们在聊什么？”
兰焕说：“这女孩很不一般，她用结界屏蔽了所有窥探，老丁香灵力强才捕捉到一些影像，杜庆轩的唇形也被修改过，靠唇语读不出意思。”
黑衣女孩的容貌就更看不到了，老丁香说她身上散发着黑暗恐怖的气息，比它见过的任何恶灵都强大。
杜庆轩和她会面后便派人接走杜盼，不知送去了哪里。
兰焕问老丁香知不知道杜盼是怎么发疯的，又得到一条重要信息。
“它说很久以前它曾在杜庆轩身上感应到一丝古老恶灵的气息，可那恶灵并没伤害他，自从生病
的杜盼被送来这里，恶灵的气息就消失了。”
不需兰焕解读，褚潇敏捷猜测：“那恶灵是杜庆轩养的吧，我妈妈说很多富豪崇尚养鬼改运。”
养鬼须定期献祭，据老丁香描述，那还不是一般的“鬼”，定是它促成了龙德集团的兴旺发达。
褚潇让兰焕找同事查查杜庆轩的黑历史，兰焕说：“我们各司其职，不能老麻烦同事，这种事可以用地球人的手段解决，交给星族办好了。”
“什么是星族？”
“他们是高维社会的志愿者，转世到低维社会协助监护人辅导人类，你那个陈师姐就是其一。”
褚潇恍然惊悟：“陈师姐是外星人转世的！怪不得有那么强的辟邪体质，可她好像对这此一无所知啊。”
“星族转世后都会失忆，凭潜意识里的信念行事。因为他们奉行着高维社会的道德观，人们常常认为他们善良正直到憨傻的程度。”
兰焕顺便透露：“你的外婆和曾外婆都是星族，你妈妈继承了她们的基因才有了些许灵力。”
得知藏在祖辈身份后的隐秘，褚潇更好奇自家身世了，关于这点母亲显然撒了很多谎，等找到她非逼问出来不可。
但愿她还活着。
眼看搜集不到更多线索，他们离开杜宅。
兰焕要去调查黑衣女孩和杜庆轩的底细，想送褚潇去宾馆安顿。
褚潇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杜庆轩，沾染过恶灵的人身上总会留下痕迹，见个面就知道了。
“你逃脱恐怖分子袭击那晚我就去找过他了，他可能被堕神藏起来了，目前由替身对外活动。”
“那他的老婆孩子在哪儿？”
“还在那个小区。”
褚潇稍做考虑，让兰焕送她回原来的住处。作为凶案现场的公寓尚未解封，他在33楼还有套房子可供住宿。
“那里是堕神的地盘，你不害怕？”
“他神通广大，我躲哪儿都不安全，回去接触一下杜家人没准有收获。”
栽培不等于捧在手心里呵护，兰焕认为适当冒险有助于褚潇成长。
二人回到33楼的公寓，兰焕检查之前设下的法阵，没发现入侵迹象，看得出堕神对他和兰思思不感兴趣。
有一阵子没住人，家里积了灰，褚潇让他买个机器人来打扫。
“我不做免费保姆，让我打扫得付费。”
兰焕已习惯她的锱铢必较，笑着转她一笔生活费。
褚潇看了数目说：“你给我这么多钱，是想让我干别的？”
“没有，地球人不是常说钱多好办事嘛，我想你多带点钱心里会踏实点。”
“地球人也说无功不受禄，我只拿我该拿的，以后每笔账单都会记下来，多退少补。”兰焕都依她，想叫外卖送些日用品和食材，也被她阻止。
“外送的东西不新鲜，还容易有次品，对街就是超市，我自己去买。你快忙你的去吧。”
“那你出门当心点，还有……虽然可能不太管用，但我还是想给你施加一层保护。”
他怕离开期间褚潇会出意外，做点防御措施聊胜于无。
“你又想亲我的额头？”
褚潇上身戒备后倾，这大叔再敢向上次那样搞偷袭，她准会动粗。
兰焕笑哄：“我不会再用你不喜欢的方式了，握握手总可以吧。我传些能量给你，你用我教的练气法门融合能量，以后遇到袭击能减轻一部分物理伤害。”
他的能量有净化作用，褚潇不敢接收，假装傲娇地坚拒。
兰焕劝说：“你别大意，堕神不知藏了什么花招呢，出了事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能量属性是不和，但炼化起来还不难，绝不像吸收恶灵那么痛苦。”
“少废话，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
“我不想让男人的东西进入我的身体，感觉像被侵犯一样！”
褚潇故意拉高嗓门，用意想不到的话堵嘴，成功让兰焕体验了一把吃瘪。
他万分难解地嘟囔：“你在想什么呀，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啊。”
“你们不是很尊重地球人的权益？那就该尊重我的感受，别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先泼脏水再扣大帽子，用这招跟道德感高的人掐架战无不胜。
兰焕无奈放弃，绑不了保险绳，只好快去快回了。
他走后褚潇动手大扫除，擦到主卧的窗户时，见一缕黑影在百米外的空中飞快游动，活像原地画圈的小蝌蚪。
“吱吱！”
她呼喊黑影，想起房子周围有结界，忙下楼接应。
双方在花园里会合，吱吱卷住她委屈地蹭了又蹭，含着哭腔说：“兰焕不走我都不敢露面，刚才在窗外转了好久，生怕你看不见我。”
褚潇真受不了撒娇的老头音，拎着它的后颈拽开，严肃道：“我正想找你帮忙呢，你能不能偷看人类的记忆？”
神仙们奉公守法，恶灵却不受宇宙法规限制，何不派它去摸杜家人的老底？
吱吱聆听吩咐，忽然说：“你身后那个小男孩是不是杜缘？”
褚潇忙回头，杜缘已跑到近处，见她转身暂停了片刻，而后一口气扑到她怀里。
“潇潇姐姐，你回来了！”
他的言行充满思念和浓浓的歉意，以及有别于往常的慌张。
褚潇矮身握住他的肩膀，男孩眼眶蓄满泪水，旁人看了这悲伤模样定会心疼。
“小缘，你怎么了？”
她扮演温柔大姐姐，立刻招出连串泪珠。
杜缘抓住她的衣角哭道：“潇潇姐姐你别听他们胡说，叶阿姨不是坏人，欣欣才是。”
褚潇正愁怎么开口跟他打听案情，马上问：“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快告诉姐姐。”
她顺手用拇指抹去他腮边的泪水，安抚意味的动作起到鼓励作用，杜缘吸吸鼻子嗫嚅：“是我向叶阿姨许愿让欣欣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