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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争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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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账本,钦差大人暂时不要看了。县丞张燎已经在狱中将葛东敕的罪状条陈列出,再有五燕山的土匪,已经交代了葛东敕私自交易军需的罪状。”温旻停顿须臾,看着满地发黄的纸张,“本官来之前,就让武佥事去拿人,明日就可以提审。”言下之意,此案只需结束于此了。

商闻柳闻言冷静片刻,胸中依然酸胀,他直视温旻:“温指挥的意思,从云泽县燃起的苗头,不论祸起何处,也只需扑杀在此?”

温旻脸上呈现出一种冷酷的情绪,他还是那个闻之毛骨悚然的锦衣卫指挥使:“横生枝节,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若我一定要坚持呢。”商闻柳好像在乞求,但他同时挺起腰身,像笋抽成竹,霜雪难侵。

温旻静静看着他,始终是陌生的样子:

“不要追查了。”

他听见桌案那头静了一会儿,也许是一盏茶的时间,也许是一炷香,但那声音很快响起来了:“好,我不追查。”

温旻松了一ko气,又听他说,这回话音里带了一些哽咽,他的眼里没有泪,是温旻看不懂的一种波澜:“但我不明白。”

廉善匆匆回家,这个“家”,其实就是个破落院子,葛东敕曾经送过他宅子,廉善不爱住,自己攒钱买了这院子。

“嘉兰,我回来了。”廉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有点快意,同时还隐隐透着忧心。

屋里没人应。

矮矮一段篱笆,绕屋舍参差环抱,几声虫鸣时不时钻进耳朵。

是不是睡着了?

廉善嘀咕着,眼下天都黑了,屋里还有灯,嘉兰不是会浪费灯油的人。

别是病了。

廉善有点担心,拉开院门。

屋里门帘静垂着,杂花帘色,挂了有小儿高,廉善心头打个突,一丝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他试探着伸手,撩起一点帘子,一双红头翘尖的绣鞋荡在半空,两轮新月一般,晃啊晃。

簇新的裙摆再也堆不出褶子,空落落,飘在风里。

嘉兰!廉善脑袋一炸,发了疯,脸上充血,手脚并用爬进屋里,他见到一个男人,黑巾蒙面,手里捏着张信纸,靠在墙边,惊诧地看着他。

“哦,你是廉善。瞪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廉善癫狂地冲上去,他身上没有刀具,赤手挥拳,直朝男人脸上撩。

那人是个练家子,轻巧躲过了,边躲边道:“你打我干什么?我进来她就死了!喏喏,这是她的遗书,你不会不认得吧?”

那纸轻飘飘落在地上,分明是嘉兰的字,廉善心如刀绞:“你放屁,她怎么可能上吊!”

那男人冷笑:“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廉善心头大震,他杀了陈沅。

嘉兰再也不信他了,不信他会为父母报仇,也不信那个虚无的白首之约。

廉善愣愣地,取下嘉兰的尸身,流下一滴眼泪。

男人负手后退,有些困扰的样子:“我来就是提醒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不必我说了吧?”

廉善没吭声,男人冷哼,翻窗离去了。

将近子时,月色明如昼。

温旻躺在g上,沉思,难眠。

商闻柳的声音还在耳边,那傻小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分明看得比谁都透,还想问清楚什么呢。

温旻从枕下摸出一把短刀,这是从土匪寨子里搜获的,今晚去找他也是为了物归原主。结果这么一闹,温旻也不好意思当面还给他,随便叫了个小旗送还。

谁知商闻柳把东西一扔,告诉那小旗:“指挥使缴获的赃物,丢了那时就没想过收回,我不要了。”

这是明明白白表示划清界限。

温旻当时就在屋外听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堵得慌。他确实无权说什么,都是各人选择罢了。

指挥使翻来覆去,长叹不已。

在驿馆闷了这一天,刀法也落下没练,温旻左右是睡不着了,索x爬起来穿衣,提刀去庭院里,想试试闲来与黄令庵聊过的刀法,也能稍稍排解烦闷。

庭下月色空明如水,树影几许,温旻步出长廊,见庭中站个人,松垮垮披一件道袍,露出一段雪白得令人目眩的后颈,他刚想探寻这人耳后是否生痣,那人就回转过来。

眉毛并不纤细,雾似的黛色,沉黑瞳仁倒映皎皎蟾光,眼角眉梢,自有一段清幽。

四目相对,温旻不免语塞。

商闻柳静立片刻,轻振袖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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