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烟雨（一）（1/2）

如梦烟雨（一）

烟柳画桥，溪绕人家。

似是晨时下过一场雨，因而这初夏的时节，空气中湿漉漉的清新。

也正是从晨时起，水道上的石拱桥边，便站了一位生得俊朗出尘的男子。

早间各色人等纷纷动身，在这条穿镇而过的溪流边各自营生。早市喧嚷，瓜果清香，炉上新煮的茶水正袅袅生着白烟。

袅袅镇不大，邻里间多相互熟识。

此人面孔生，一看便不是镇上人。

“公子可是在等人？稍坐一坐歇歇脚也是好的。”茶棚店家热情地招呼着他。

长涧半合着眼，老僧入定般直直杵着，闻言回过神，朝人家道了一声:“多谢。”

“不必坐了，我等的人就快来了。”

店家奇道:“公子等的是谁？”

这般不俗的气度，饶是在三十城中都少见。

长涧笑笑:“心上人。”

身后流水淙淙而过，清音叮咚清脆。

来往人群中，一袭青衣翩跹而至。

那人着天青色褶裙，外罩着一层半透的纯色长褙子，衣衫上似盛了满山烟云。她发式随性，只用支木簪挽了大半的墨发，显得慵懒而放松。

来人跨过拱桥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长涧的肩。

她笑的温和，那张艳极的脸上便也融化了山巅雪。

“我来了，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长涧眸中含笑，伸手出去，林霜似便自然地搭手上去，与长涧握在一起。

“不算早，在这里等一等正好。”

至于正好什么，他却没说。

茶棚中众人纷纷侧目。

他们不认识长涧，却能认出林霜似。

有几人交头接耳，起身离席。

袅袅镇是林家的祖宅所在，林霜似的父亲近年来力不从心，时常回袅袅镇暂居。家中老人每每念及林霜似时，林霜似便会回袅袅镇留一段时间。

长涧从未到访过此地，魔域出了事，他抽不开身，与林霜似已经有几月没见过面。

因此虽然魔域那边事未平息，他还是硬生生挤出了时间来到袅袅镇。

林霜似拉着长涧沿河道走。

水中的蓬船咿呀欸乃，摇橹声催人入梦乡。

行人已渐渐稀少，有幼童在门前蹴鞠，时不时发出笑声，亦有来往者披蓑衣扛锄向着镇外去。

垂柳拂岸，凉风照面。

长涧捏了捏林霜似的手，等她疑惑地回头，便盯着她的脸问：“我们去哪里？”

“去我家——”林霜似故意停顿，等着看长涧的反应。

长涧盯着她的唇，实则半句话也没听进去。

“——附近。”林霜似逗弄他失败，也不觉有什么，接着道，“这边是镇上人贸易的地方，不适合独处。”

长涧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听话地跟着走了。

水道尽头是片湖，湖中栽满了荷花，时节未到，花尚未开，只有含苞的花朵，隐在满眼翠绿的荷叶中。

林霜似却没往那边去，带着长涧拐了个弯，进了座吊脚小楼。

楼中有道极长的廊，宽敞得很，够六七个人并排而行。靠水的一面摆了一溜儿的桌椅，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廊下，闲话漫谈。

对面搭了个戏台子，只是还没有开演。

林霜似对长涧道：“此处是镇上人常来的休憩之所，你瞧这些桌边，都架着炉子，可以煮茶，冬日时拥衣烤橘子，也很有意思。”

“烤橘子？”长涧吃惊道，“居然还有这种吃法。”

“想试试吗？”

“挺好奇的。”

林霜似拉着他转了个弯，进了楼中。

因是白日清晨，楼中人不多。

进门时，歪在躺椅上哼曲子的姑娘见了来人，立刻蹦起来，大声道：“林家姑娘来了！你吃什么？”

“等有橘子了带你尝尝。”林霜似对长涧说完，又对那姑娘说：“今年的新茶来一些，再来些点心。”

那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了两眼长涧，又问：“你惯常吃的那几样吗？”

“对，还有昨日说的枣花酥、青李酥和醉春风。”

“啊？”那姑娘诧异道，“你不是不爱吃这些的吗？林老爷子还叮嘱过我来着。”

林霜似但笑不语。

那姑娘一拍脑门，“哦哦我晓得了，你等着，我这便让我娘做。”

长涧半靠在林霜似身上，故意拉长音调说：“林姑娘——好贴心呐。”

林霜似好笑道：“你自己不吃那些软糯点心的。”

她拉着长涧上楼，这楼中并不只有两人进门的这一家店，进门后方知里头狭小，上楼后便是一条细窄的走道，还有几扇挂着布帘的门，瞧着像雅间。

林霜似推开一扇门，带着长涧进去坐下。

这里头也不大，放着一张红木宽桌与两把扶手椅。

推窗是支着的，从内望出去正对着湖面。窗外摆着两盆兰花。

林霜似拉着长涧要去坐下，走了一步却发现长涧没动，她便也跟着被拽了回来。

林霜似不解道：“怎么了，是觉得这里简陋吗？镇上没有别处那等大茶楼，但这里的吃食绝不比别处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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