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2）

他说什么疯话。

不待她询问，脚下的大地忽然猛烈震动起来。

高台的正中开凿出凹槽，地上所有纹样的草茎最终都通向这里。凹槽之上悬浮着一块奇异的红黑色石头，随着地面的震动，一齐上下浮动起来。

林霜似竭力稳住身形，脚下那些纹饰却在这时发出似有若无的白光。光芒逐渐由白转红，最后竟仿若流动，汇集在中心凹槽之中，被石头吸走。

这些不是光。

林霜似退到高台边缘一小块没有纹样的空地上，面色发白。

这些是血气。

凹槽之上的石头因这血气兴奋地剧烈颤抖，从中生发出如丝绸般的薄雾。

徐策眼睛发亮，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薄雾呈浅红色，逐渐浓郁之后变作深红，将原先那块石头彻底淹没。

徐策轻声呼唤:“神主。”

在空中静止不动的雾气中，猝然有两抹黑红色的光芒亮起，若火苗跃动不断着。

像一双邪恶的眼睛。

“徐……策？”祂在喊，声音有着雌雄难辨的稚嫩，语气也若孩童般细声细气。

徐策强压下激动，“神主，是我。我为您找到了最合适的躯体，天生冰雪剑心的躯体！”

徐策侧身让那团雾看见林霜似，林霜似也因此得以看见雾气在注意到她时，那两抹黑红色的光骤然扩大了。

雾气越过徐策，径直飞向林霜似。

一股浓烈到无法忽视的恶臭跟随着向林霜似袭来。

她站在高台边缘，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雾气近身，将自己紧紧围裹。

“呼——”那双眼睛绕着林霜似的脑袋，将她上上下下嗅闻一遍，发出餍足的叹息，“好香——”

林霜似强忍恶心，勉强将手够到腰间的储物袋。

祂发出兴奋的笑声，语气如同孩童天真，说出的话却带有天生的残忍:“就是她了，就是她了！徐策，我就要她的身体！献祭她，快献祭她！把她献祭给我！”

徐策露出满意又痴醉的笑容，跟着轻声附和:“好好好，就是她了。”

雾气试图进一步贴近，那双眼睛往上凑在了林霜似的脸颊边。

祂居然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带着腥臭的血气。

“看着我，看着我，多么漂亮的眼睛，让我剜——啊！”

在雾气触碰到林霜似的眼睛之前，数道凛然的剑气飞掠而出，将浓稠的红雾砍断成零散的多片。

祂被迫退开，飘至徐策身后，探出一双骇人又无辜的眼。

剑气凝成实质，将林霜似护在其中。

霁秋自行出鞘，横在林霜似身前，来犯者必受其一剑。

徐策敛眉，面有不快。他上前一步，正要打破霁秋的剑气，将林霜似再度掌控时，雾气挡在了徐策身前。

“有灵之剑！”祂高兴地说，“好东西，好东西！不要伤了它，等我占据了这人的身体，要将此剑好好赏玩！”

林霜似警惕地将霁秋握在手中。

祂浑然不怕霁秋的剑气，回到林霜似身前，顶着被剑气不断斩出缺口的雾气，在屏障外痴狂地低声喃喃。

那些话林霜似听不懂，祂并不是在使用人间的语言。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林霜似扭头与几乎陷入臆想的徐策对视，咬牙问道。

祂不满道:“我不是东西。”

“我是神。”祂的眼睛闪动两下，语气带上骄傲，“我将是这世间唯一的神，只要你的身体归于我，你将与我一同成为这世间的至尊！”

“世间不会有你这样诡奇的神。”林霜似冷冷道，“你休想。”

祂似乎还想继续反驳，但眼中的光芒没有征兆地一瞬间黯淡下去，祂一惊，急忙撤身回到高台中央，收束语气。

匆匆留下一句“我要休息了”，就又化作石头模样，悬浮在空中。

徐策收回狂热的视线，眼神一瞬转回清明。

他引林霜似往外走，霁秋始终将他隔在三步之外，不允许他靠近林霜似。

徐策满不在乎，他问林霜似:“这就是我的神，你觉得怎么样？”

林霜似嘲道:“以人血气养成的鬼物，也敢称之为神。”

徐策微笑道:“只要能实现我的愿望，神是如何诞生的，谁又在乎呢？”

徐策七拐八拐，将林霜似带进尽头的房间。

门边正站着此前被他下了迷心术的那名女子。

徐策在房门前住步，没人能从他的笑容中察觉出任何恶意。

他却说:“世间大道唯有苍生，可苍生之下，何人见苍生？”

“苍生不为我，我又何苦为苍生。”

“林小姐，好好休息，这是你最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