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夜(2/2)
而刘维安凝着魏定恒于茶几之上摆的棋局,未几:“学生甘为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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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泰十年三月初十,随着那外臣不准再入内廷的令旨一下便注定了这必然不会是个安宁的夜晚。
寂静许久的诏狱,这几日进了不少新人,在种种酷刑拷打的惨叫连连下终于又热闹起来。
刑部尚书张以斯平日无论朝堂还是私交,瞧着都是个直白好相与的性子。
但把这份喜怒挂在面上带到那刑狱之事里,便自没什么喜色,怒倒似地府阎罗。
张以斯接过一份的名单,其上血迹未干一看便知方才画押。
他扫过名单里的一串名字,正巧瞥见一只乱窜的老鼠。
老鼠“叽”地一声被踩成了地上的一滩烂肉。
张以斯冷笑道:“我说呢,这千防万防,是家贼难防。”
远在天寿山的皇陵作为历代帝王的安寝之处自见不得诏狱这般血腥,不过也就没什么生气。
一身素服的美艳妇人看着那口新打的棺材,今日是特地好好施了一番粉黛,唇上朱色点得尤其浓郁。
“高楼,很快你就能永永远远陪着我了。你瞧我为你挑得住处可好?”
太皇太后黎永惜将怀中的一副悬崖高塔图展开铺平在棺材底部,笑意亦是愈发浓厚。
“这金丝楠木又涂了四十九层金漆,可是帝王才能享受的梓宫呢,你一定会喜欢......”
可惜侍女“嗒、嗒”跑来的脚步是一下打断了她的柔情蜜意。
还未待那侍女开口,黎永惜一巴掌就把她扇到了地上。
那侍女却是连痛呼一声也不敢,即刻翻身趴在地上:
“太皇太后恕罪,是潞王殿下哭闹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吃药。”
“废物!”
黎永惜实是不知怎么那个男人一不在,她这个孩子就要她劳这么多神了。
只是这个孩子是她如今唯一的孩子了,而且大抵马上就会派上用场。
黎永惜深吸口气压住自己眼神中的阴戾,终归还是得去瞧瞧。
位于内廷深处的司礼监,倒是自卫敬忠真坐上掌印之位后是既无血腥也没死人。
随着亥时人定,早早就同整个紫禁城一般把灯都熄完了。
只是这新任的东厂厂督李贤收到蒋千户的信后不敢耽搁赶紧得来汇报他这干爹。
不过李贤正想往里走呢,忽听见内间门似“啪”的一响,接着似有什么人跑了出来,听那抽啼的声音分明是位女子。
李贤心中大叫不好,看来自己今日是没撞上好时机,竟是撞上了自己干娘。
当即是四肢扑在地上趴得死死的,直到那女子的抽啼声渐渐消失,才敢略略擡头朝四周打量了一眼。
他那干娘应是真真走了,但李贤想着自己趴都趴下了,索性也就不起身一路爬进屋去,一路爬到了自己干爹近前。
李贤感觉近日这干娘哭着跑走,大抵干爹也不会好受,是愈发小心恭敬。
他叫了声“干爹”,也不敢多说什么废话,就把蒋千户给他的信件双手托着呈给了干爹。
却忽地被一把捏住手,接着“咔嚓”一声......
李贤一声“干爹饶命”的惨叫也未能阻止他右手指骨尽断。
只听卫敬忠淡淡道:“咱们这些腌臜奴婢的手也能染指太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