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2/2)
白居岳并不言语许多,然他但凡开口便是决议,毋庸置疑。
这样想来梁拾意平常说几句白居岳方答一句,算不得她自说自话,指不定反倒是白居岳话多的时候了。
更莫论她甚至有胆量对他提出疑问。
应是意图理解跟上众人议事的节奏片刻之间就彻底耗尽了梁拾意的脑筋,还叫她越听越头疼。
梁拾意的头脑进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模式,开始任由思绪飘荡,飘荡到她最想最想之人身上。
白居岳莫不是瘦了,下颌的棱角是否瞧着比前次更为锐利?
他的唇色是不是也有些发白?
梁拾意坐于高处的龙椅之上,实则与诸臣间仍颇有一段距离,看得并没有那般真切,然她却不禁想.....
梁拾意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回神。
她不能够一直盯着白居岳,而应该去看向那些正在讲话的阁臣。
哪怕只能囫囵吞枣梁拾意也得逼着自己听下去,不然她怎么能成为能同白居岳并肩之人呢?
但今日梁拾意也的的确确意识到自己实则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前次同白居岳说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去做好这个太后,说她会等她......
可白居岳等她成长成为那个可以和他并肩,可以帮他分担一切的人,又能够等待多久呢?
梁拾意的手再次狠狠掐住掌心,另一只手则压住了自己的内关xue,强迫自己清醒,亦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她坚持过了朝议。
又努力撑住面色如常地把他留了下来:“白阁老久未还朝还请暂留片刻,哀家有些事想要单独请教。”
可待到所有人都退去之后,梁拾意极罕见地失去了言语。
要知哪怕当初白居岳用银针封住她发声,梁拾意都会坚持用口型说话。
然而如今梁拾意看着那个她日思夜想满心满眼都在思念的身影,反倒张不开口了。
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的无力。
似乎梁拾意从来就是无力的脆弱的,她以为经历这两月的种种风波,她有所改变有所成长。
可现在她开始害怕那还远远不够。
梁拾意想白居岳回来,却怕他是因为她无力面对朝局无力解决问题才只得回来。
罢了,无论如何她总要面对,梁拾意又攥了攥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准备索性直接问白居岳为何而归。
却没料想她刚启唇,白居岳便先开了口,也是一个问句:“娘娘不是说不会伤害自己么?”
此前朝议白居岳的声线一如既往平稳得波澜不惊,这个问句却叫梁拾意听出了些许咬着牙的愠怒。
可她何时伤害自己了......
梁拾意还未想明白,白居岳便已步伐极快逼至她身前。
哪怕她坐在龙椅之上他仍对她居高临下,拽起她的手......
拽并不是一个恰当的词,准确来说白居岳一把环住她的手腕,但此后的动作便就十分轻柔了。
他牵起她手近乎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她的手掌,掌心中是梁拾意刚刚为了维持清醒而掐出的红印。
莫非白居岳是指......
正当梁拾意为白居岳口中这个伤害的含义略感震惊之时,一张纸条滚到她掌心之中。
她看着面熟悉的“安,勿哭”,又轻轻翻到了背面,一个正在整理衣冠的小人儿胸前是一只仙鹤。
她听见他的声音竟于霎时间又变得有些喑哑:“请娘娘告诉臣,还需要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