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讯(2/2)
梁拾意这么一想,忽地鼻头再一酸,只怕白居岳这些小人画儿真都是来哄她开心,他自己哪得那般惬意。
“到时你同我说别哭也没用。”
他是因为她说别哭没用,这才换了一个字改成“勿哭”的么?
凌飞雁或是看出梁拾意情绪霎时之间起了些变化,拉了拉她的手又悄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梁拾意吸了口气压住情绪,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梁拾意看向其她太妃们,有还在嬉闹着放风筝的,也有累了坐到一旁亭中歇息的。
但总之这春日来临后,大伙心境看上去都颇为开怀,她努力扬了扬嘴角道:“若大家能一直都这么开心就好了。”
只是梁拾意痴想着,冰雪融化之后是否也能留下开开心心地赏春光呢?
那日,她们在御花园中逛了大半个下午。
傍晚时分梁拾意又吩咐在乾清宫中为太妃们布了膳,正其乐融融地用着,忽看见丹心一脸神色凝重地进来,附道梁拾意耳边:“吕阁老有要事奏请娘娘,还请娘娘移驾。”
自当日丹心见过那枚令牌之后,虽还是不会与梁拾意说闲话,但像这种传话的事务,倒也不次次都让冰心代劳了。
梁拾意一想吕肃为人一向稳重和善,若非真正的急务要务绝不会在这用膳的当口求见,不敢耽搁,给凌飞雁一个眼神让她帮忙照看着,便是即刻起身前去。
到了议事厅,一见吕肃,哪怕心中有所准备还是叫梁拾意惊了一跳。
她此前说吕肃头发白了一半算是夸张,但这离早上朝议不过半日未见,却结结实实白了大半,额头之上还尽是汗珠。
梁拾意想那内阁当值的排表,今日似乎正轮到吕肃。
而此前为防冲撞到她,内阁于乾清宫之内的当值办公之所,正是由南书房改至了这议事厅旁的侧厅中,故而吕肃满头大汗只能是急出来。
“吕阁老,这是......”梁拾意出声问道。
但话音还没落完,便见吕肃“噗通”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了一封信。
梁拾意赶忙接过,打开一看入目便是“丧讯”二字。
然后只听“咚”的一声叩头:“臣恳请太后娘娘下旨夺情。”
——
刘维安刚一下值回到家中,一见到门房手里那封写着“方平兄亲启”的信件,便着急忙慌地拆开了,接着是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到了他老师的府中。
却是未想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还没见到老师的人影。
嗓子干得冒火,但老师不在又不敢动自己杯子里的茶,从下人端上来还冒着热气呢到现在是彻底凉透了也没喝上一口。
但饶是如此,等他真正见着自己老师进门时,不管嗓子冒不冒火,中气一下就足了,迎上前去就是一句:“学生恭贺......”
却先被老师又教育了一句:“于私邸岂应穿公服。”
刘维安看了看老师身上洗到都有些发白却依然整洁的袍衫,再看看自己官袍的云雁补子都皱了,惭愧道:“学生急着给老师贺喜,是忘了更衣。”
然后拱手把信递到了老师手里。
他的老师阅后半晌方才开口,语调中没有露出半分情绪,只问:“一封丧讯何喜之有?”
刘维安的情绪依然很饱满:“生老病死这都是天道有常,可若能把这大晖朝内阁首辅的位置交到老师手上,便真真就是苍天开眼的大喜事啊!”
“这等溜须拍马之言,少说。”
只是没讨着老师喜欢,他的老师坐下呷了一口冰凉陈茶缓道:
“按你这位好友的信,人都去了小半月,京城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必然有人压着。
时候未到,你让何兆丰也不要轻举妄动,先压着消息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