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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光微动,没说话也没有继续亲下去。
双手一用力,掐着她的腰将她提起,让她不得不攀附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拥抱过于紧密,两个人的身体都紧密相贴,几乎是严丝合缝的程度,热度顺着两个人相贴的身体交换。
他低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沉默着没说话。
不断呼出的热气浸没到脖颈中,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又顿住没有躲开。
“淮安?”
“嗯。”男人轻慢应了一声,一下下在她脖颈的位置上亲吻着。
如啮齿动物的轻噬,带着密密麻麻的痒意,却同情谷欠没什么关系,更多的像是强势的动物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一遍遍确定着她的存在。
姜若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联想宫里应当是发生了什么,轻声问:“怎么了。”
就在以为顾淮安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见他开口了。
“顾晖玉逼死了皇上,自己也死了。”
在说这句话时,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周身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氛围,唯独没有畅快。
“所有皇子当中,他对太子独一份的好,就是在最后也想着替太子铺路。先前在朝上吵成那样,也不过是他联手和太子做的一场戏,就是想逼得暗中的人动手,他亲自清理掉让太子干干净净上位。”
“可太子不信他。”
太子离那个位置太近,近到只要身体已经出现问题的景丰帝殡天他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坐上位置。
他可以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揣度父皇有没有废黜自己的想法,不用时时刻刻披着自己厌恶的仁义礼智的外衣处处约束自己!
走到这一步,所有人都不希望景丰帝能活着,都在等着太子动手。
只有一个例外——六皇子。
六皇子得知消息之后,在所有人的惊愕当中闯入了勤政殿,赤红双眼质问太子带兵围困皇宫是何企图!
“其实皇上最不喜的就是六皇子,他的出身太特殊了,倘若六皇子即位世家至少要再兴盛一二百年。可他明明不喜欢六皇子,却还能忍着不喜欢做足了慈父的样子,手把手教导六皇子为臣之道、为君之道。”
顾淮安声线逐渐变低,变得压抑,仿佛亲眼看见六皇子跌跌撞撞守在景丰帝床边,努力直起并不强壮的身体对抗已经带着禁军闯入的兄长,景丰帝则是一脸嫌恶地看着六皇子的背影。
“他把六皇子教得善良、正直、悲悯百姓,可这些对于皇室的人来说,恰恰好是最不能用的东西。六皇子为了这次科考,花了很多心思,请教了数十位大学士。可他自己应当没有意识到,这次科考原本就是场博弈,注定要重新来过。”
“他从一开始,就是被放弃的。”他忽然笑了出来,“就是最后六皇子赶去救驾,他也只是极为嫌恶地让他滚。若不是王广陵及时带着兵赶到,六皇子的命都会保不住。”
“也不止是六皇子,还有三皇子、五皇子。他唯一没有算计过的,怕是只有太子。可最后要他的命的恰恰是太子,不顾危险赶来救他的是他厌恶至极的孩子。”
屋子里没有风,仿佛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丝丝缕缕缠绕在身上,沉闷得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是件极为困难的事。
“这就是他们应得的下场,包括太子。甚至可以的话,我都想亲自动手了结他们。”
“可是,我好像没有想象当中的高兴。”
男人侧脸看向她,眼尾氤氲着红色,又重复说了一遍,“岁岁,他们都死了。”
姜若的心在一瞬间被击中,忽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顾淮安对景丰帝和太子有恨吗?是有的。
他自小生母早逝,安王常年征战在外,他始终孤零零一个人生活着。皇上便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给最细致的关照,让他愿意成为皇帝手里的一把刀,宁愿牺牲名声也要辅佐太子,挖除所有的沉疴旧疾。
他亲自将杀自己的刀递给自己视做是父兄的两个人,再被这两个人毫不犹豫地戳中他的软肋。
来自身边至亲至爱之人的背叛才是最要命的。
更何况从一开始对他的好,就带着各式各样的算计。
本质上他同三皇子、五皇子又或者是从来不被喜爱过的六皇子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在那样多的真情假意里,他并非是被一直辜负的角色。他从牙牙学语时,便被教着叫太子“哥哥”,蹒跚学步时跟在兄长的身后,被皇上一同教养着长大,是一个有“家”的人。
这样的感情又不能简单用“恨”去概括。
景丰帝和太子的死让他的仇恨消失,也让他年少时眷恋过的“家”也跟着消失。
“岁岁……”他未尽的话消失在亲吻当中。
在最紧密的拥抱中,他反反复复亲吻着,动作由一开始的粗犷豪放,逐渐开始变得温柔。
最后几近是虔诚的姿态,偏执着地望向她,寻求一个答案。
“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姜若那瞬间,想到那年被卖进安王府时,穿过一条长而暗黑甬道的年幼的自己。无数次被放弃之后,她觉得情与爱是一件自己遥望又无法企及的奢贵东西。
而她面前的男子,在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出现,领着她一步一步朝着更好的方向坚定行走。顶着一路的风雨,毫不吝啬地将一颗真心全都给予她。
杏眼中浮现着湿意,她坚定回答道:“会的。”
她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笑着说:“顾淮安,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我都会永远永远选你,永远永远偏爱。”
偏爱真的是比爱都要更美好的词汇。
有轻而软的棉花顺着喉咙一直堵下去,热量宣泄不出最后化为一股躁意,沿着血管一路奔腾却释放不得。
他背对着光,清俊的五官隐匿在阴影当中。
再开口时,声音像是掺进了许多砂砾变得无比沙哑,“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
“可能不知道。”她将声音拉着很长。
在男人无力地要笑时,她带着他的手来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掌心下,心脏跳动的力度无比清晰。
昏霭落幕的霞光中,顾淮安能看见她的目光依旧明亮热忱,如同落满了星星点点的光。
他听见她轻快又无比笃定的声音,“但是在它的跳动停止之前,我都会陪着你。”
“所以淮安,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因为遇上了彼此,我们才是我们。
晚间逐渐有了凉意,白日里的烦躁憋闷被不知名的风吹得很远很远,世界陡然便的安静下来,隔着门扉下人走动的声音都变得无比悠长。
在这一方小天地中,他们找到了他们。
后面准备写甜甜甜,小情侣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