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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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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沉默。

她低着头,露出一节纤细的脖颈,很长时间才重新开口,“怎么会突然中毒了呢?”

杜家对柳如是的照顾很精细,且在郎溪没有任何的仇家,有谁会对一个疯了的女子下手?她来来回回将发生过的事情琢磨了一遍又一遍,眼里逐渐笼起湿意。

她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袖子,沁红眼,“是皇后做的吗?上次是不是她知道杜望津出来见我,所以才对她下手?”

顾淮安立即道:“不是,皇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杜家到了郎溪,又怎么会对她下手。”

“那是谁做的。”

“不清楚,还在查,那一道点心原本是端给外祖父的,被岳母误食了。”他的气息平稳,垂下眼将她的握紧的拳头抚平,反复揉捏着,丝毫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我已经派了人去杜家看护,也会调查这件事。”

他看见姜若将话听进去了,将还在怔愣当中的女子抱紧怀中,“明日我让人拿安王府的牌子去请御医,替她看看。郎溪终究是小地方,大夫的水平未必很高,说不定只是误会,吃些药就能好。”

“对,御医的医术是最好的,上次我肚子痛成那样了,最后还是好好的。”她反复念着,看向顾淮安,努力想要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说:“说不定她也会好的,对不对?”

她眼神中是不容忽视的期盼,需要旁人的认同来不断地说服自己。

顾淮安点点头,肯定道:“是。”

第二日太医就过来了。

在来的路上,太医就已经被打过招呼,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柳如是原本不想让太医把脉,她来京城只是想和女儿待一段时间,而不是过来给人添麻烦,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病情。

“就让太医看看吧,身体要是有什么问题,发现了能及时调理。”姜若催促着。

柳如是看向坐在女儿旁边的男子,看到顾淮安递给她一个眼神之后,心里就有了数,“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哪里用这么麻烦?”

说完之后,她倒是没拒绝,让太医给把了脉。

太医接触到脉象之后,心里一颤,这余毒都快侵入到五脏六腑,压根就没有多少的活头。

姜若见他把了好一会脉都不说话,忍不住问:“太医,我娘怎么了?”

柳如是在听到她说“娘”的时候,眸光动了动,面上带出了几分柔情,不自觉地一直对着她看,连太医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去在意了。

姜若反倒是听得认真,时不时会问上一两句,原本在外人看来倨傲的大夫,此刻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慢慢解释。

柳氏早年喝了很多稳定精神的汤药,对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次中的毒药比较霸道,虽然救了过来,但是余毒未清,要配合后面的汤药和针灸之术慢慢调理。

“如果好好保养的话,就没什么大问题,是不是?”姜若不在乎银钱,杜家本身就有钱,安王府也不缺银子,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其他都好说。

太医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飞快地看了安王世子一眼,心虚地给了肯定的答案,“那肯定是要比现在好很多。”

因为知道是给女眷看病,太医还带了一位医女过来,同医女交代之后就开始给柳如是施针。

施针的时间很长,人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太医似乎是怕被继续追问,自己会不小心说漏嘴,拿了诊金之后就忙不叠走了。

她只好问当事人,“人好受一点吗?”

“整个人好像是松快不少,之前一直有些头疼,施针之后现在没什么感觉。”

“还是要仔细调养,”她在柳氏的脸上转了一圈,确认她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又问:“那你现在要不要休息一会?还是出去转转?”

“你平日在做什么?”

“做女工,不过这段时间做的少,怕伤了眼。”姜若想起来屋子里还有几幅自己的绣品,看到柳氏感兴趣的样子,开口问:“要不,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前的绣品。”

柳如是正想多了解了解女儿,就跟着一起过去,中午也留在这边用午膳。

吃完饭之后,姜若就开始坐在椅子上犯困,柳氏便说自己也要回去休息休息。

顾淮安送姜若到房间里睡下之后,就送柳氏去隔壁的院子。

两个院子的距离很近,几乎是擡脚就到的事。

柳如是在出门之后,确定没有人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之后,才率先开口问:“世子爷,太医到底是怎么说的?”

“您叫我淮安就成。”顾淮安走在她身边一步往后的位置,态度中多了几分恭敬,“您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他们肯定是会全力医治的。”

柳如是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的后辈,叹了一口气问:“三个月?还是半年?”说着她自己倒是释然地笑了起来,病了这么多年,她对生死有种超乎常人的坦然,“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你直接告诉我吧。”

顾淮安抿唇,半晌之后还是说了实话,“如果好的话,还有五个月时间。”

五个月?

比郎溪大夫给出的时间要多出两个月,柳如是已经非常满足了。

她算了算时间,要是身体再争气一点,说不定能等到岁岁孩子的出生。

她的孩子也快有孩子了。

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叹,只是她可能看不到这么一幕。

早在来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过来陪女儿一段时间,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结束。

她已经拖累太多太多人了,没必要死了还给人造成麻烦。

这个想法她没有告诉人,此刻更不会说出来,而是提出向顾淮安提出,想要教导姜若一段时间。

“虽然他们都说我读书读得多,但是我的母亲也曾经教过我怎么去打理后宅。让姜若跟着我学一段时间吧,她现在很多事都是半懂不懂的,也没什么人能教她。”

这一点上,顾淮安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在亲缘上实在淡薄。如果有长辈手把手地教着,姜若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可是他想了想之后,又很快拒绝了,不卑不亢地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日后她可以跟着嬷嬷学。一个嬷嬷不成,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可以一直换到她学会了为止。”

“不一样的,她需要长辈的教导。”

秋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既不像夏日烈阳那么浓烈,似乎要将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晒化;又不像冬日暖阳那么倦怠,每日迟到早退随意洒上几缕光。

秋日的阳光是温柔的,夹杂着凉爽的风要将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舒展开。

柳如是迎着阳光,目光温柔而又坚定道:“这是我唯一能留给她的东西。”

顾淮安眸光深沉,最后还是在对面的女子祈求的目光当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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