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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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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到底是找替之术, 听见螺声的寻常人,无一例外都会心神恍惚,陷入魔怔。

雪夜本就凄寒,此地阴气又盛, 那呜咽声一起, 周遭生气更显单薄, 更像鬼祟巢窠。

一缕生气倏然蹿近,观其跌跌撞撞, 分明是被螺声蛊惑了神志。

这并不稀奇,若是召不来生魂, 倒显得这行人大动干戈却能力不济, 巧的是, 来的生魂面容熟悉,竟就是白日在道观里上香的妇人!

“难怪她脸上有水厄纹, 一副将死之相。”引玉惊诧。

她本也没有守过什么慧水赤山的规矩, 缘已至此,不帮便显得她冷漠薄情了。

引玉作势要走, 捂在她耳上的双手一松,转而将她拦腰勾住。莲升勒她勒得紧,她是一步也迈不开,被拘在了角落灰暗处。

只见,妇人的生魂已跑到提灯者面前,只要她出手夺走灯盏的火, 便会成为那个替死的鬼。

此时再拦,为时已晚!

妇人猛往灯中一攥, 好似饿鬼夺食, 匆匆把幽蓝鬼火塞入口中, 用力往下一咽。

吞了鬼火,她脸上水厄纹更甚,入腹鬼火好似还将她烫得难受,她嚎啕着,四处乱撞打滚。

为首那提灯者回头说:“事已成,回去吃酒。”竟是心满意足,满脸笑意。

引玉扯开莲升的手,“拦我作甚?”

莲升平静如常,“这是在天道的眼皮下,不好左右凡人命数。”

“我出手也算左右凡人命数?”引玉哼笑,“谪堕一事我已知晓,还以为离开那地方,便是一身轻松,逍遥快活。”

“你可能不知道。”莲升又将她重新勒入怀,这回更是紧,“你虽离开白玉京,但仙辰匣上还有你的名。”

仙辰匣?

在梦中,引玉似乎听说过这么个东西,似是记录神佛生平和职务的玩意儿,承的是天道的旨意。

莲升的气息柔润温热地落在她后颈,略显不解:“谁也抹不去你的名。”

引玉微缩脖颈,微怔后竟展颜一笑:“天道不舍我?”

她又拨开莲升的手,转身逼近,四目相对,挑谑道:“那又如何,来到这,您变得好拘谨。”

莲升不恼,她知道这人又在步步为营地引她入瓮,从前是,现在也是,那落在她身上的浮浪目光,分明是天罗地网,叫她避不得、逃不开。

她淡声:“拘谨是自然,此地叫慧水赤山,不是先前那个叫小荒渚的世界。”

远处那行穿着丧服的人欢天喜地,成了事后,哪还像刚才那样齐齐走成一列,早分得零零散散,甚至没打算把妇人的生魂送走,全然没把别人的命当命。

屋檐上啪嗒作响,似乎有野猫跑过。

提灯的人没将这动静放在心上,摆手说:“诸位都到康家吃酒,不醉不归啊!”

没人应声,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一行人,竟都惊愕失色地看向他。

提灯人正困惑着,忽听见身后妇人的生魂发出厉鬼般的嘶嚎。

如今这妇人是出魂之姿,又被刚才的海螺声蛊惑了心智,自以为成了恶鬼,得吃旁人命火才能摆脱亡灵之姿,所以才会出手夺火。

既然将自己视作鬼怪,要是撞上威胁,像鬼那样嚎啕也不足为奇。

可是,是谁冲撞了她?

提灯人猛一转身,只见有一女子死死扣住妇人的魂,还硬生生将其咽下腹的鬼火从喉中抠了出来!

那女子是从檐上飞身而下的,穿的是一袭黑裙,面容在明暗间模糊不清,经鬼火一照,才见她面上画了极浓的妆。

粉面红唇,眸光又冷冽逼人,看起来是位凶悍的主。

早在听见那屋瓦噼啪声时,引玉就觉察到有活人靠近,但没想到,此人出手竟如此迅捷。

她还抵在莲升身前,寸步不让,睨过去后,对着莲升侧耳说:“来人了。”

莲升索性不动,淡淡“嗯”了一声。

那女子揉碎手中鬼火,往妇人背心一拍,妇人的魂就像气球般飞迸而出,硬生生被送走了。

这一送,方才那些人全都白忙活,一个个怒发冲冠,酒是没得喝了。

提灯的人显然认得这名女子,若非天太冷,想必已经七窍生烟。他猛将琉璃灯盏摔到雪上,厉声道:“怎么又是你,你三番两次坏我康家的事,到底图什么,给你黄金要不要?”

女子不言不语,想必是不要的。

见交涉不得,为首那人口吐秽语唾骂了一番,对身边人说:“给我把她捉住,我倒要看看这丫头片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众人纷纷出手,拔剑的拔剑,拿符的拿符,的确是修仙者才会有的打架阵仗。

这场面倒是新鲜,在没来慧水赤山前,引玉可只能在电视里看见。

康家的人粗算得有二十,统统散开后,把那女子围在其中。

女子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句话不说,腕一转,剑锋随之一侧,月光下寒芒凛凛。

引玉心慵意懒地压在莲升身前,好似她才是那呼风唤雨的通天者,轻声说:“康家横行霸道,在晦雪天必是树敌万千,你看,路见不平的人这可不就来了。”

莲升不但不推她,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只是神色冷淡了些。

听着身前人似有似无的呼吸声,引玉一颗心好似又潮了起来,说:“晦雪天以前有神仙护佑的时候,康家也是这样的么。”

“不是。”莲升偏开头,在交汇的郁热气息中,寻到一缕不可多得的寒意,好凉去心中杂欲。

引玉见这遍天的雪觉得熟悉,见这些错落的屋檐也觉得熟悉,这地方她不光来过,定还长住过一段时日。

一定就是她吧,此前那护佑晦雪天,后来却了无踪迹的神灵。

远处一众人还将女子围在其中,有人用了能召来火焰的符咒,那边顿时亮如白昼。

女子的面容被照得一清二楚,的确是浓妆艳抹,甚至还浓得过于刻意了,再艳上一些,可就和台上唱戏的无甚区别。

再看,她的身量似乎比寻常女子要高挑一些,显得有些古怪。

康家那提灯引路者咄咄逼人,说:“真是个疯婆娘,我看你就是想替那女人来夺鬼火替死的吧!”

女子不动声色,挥出手中长剑,剑气疾如掣电。

“每回都是你,要不是你出来阻挠,我家少爷的病早好了,这次定要将你抓去……”那人话音戛然而止,斗鸡眼般盯住自己的额发,忽然呜哇一声大叫,只见寒芒一掠,自己的一绺额发飘摇落下。

康家的人什么符咒都用上了,已是使劲浑身解数,偏偏这女子还一副应付自如的模样。

见状,他们怒不可遏,干脆将手里符咒齐齐祭出,什么风雷烈火大杂烩般融在一块,场面混乱非常。

莲升这才伸出手指,往引玉肩骨上轻轻一抵,作势要将她推开,说:“这康家不简单,虽说修仙者所画符箓可随心售卖,但价格俱不便宜,他们一下便糟践这么多,好似泼水洒米。”

那点儿力度,若非引玉主动退让,又怎能被推得开。

她歪歪斜斜倚在莲升身侧,看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术法,说:“外人若真想把控住这晦雪天,想必还得靠康家,康家背后必定有人。”

被围在其中的女子游刃有余地避开了袭向她的咒术,身形尤其轻巧。她手里长剑劈不开电光,却引得电光缠上剑身。

那柄长剑倏忽间逼至提灯者颈侧,雷电一蔓,电得那人瑟瑟发抖,头发齐齐竖立,好似扎了个冲天辫。

引玉一时没忍住,哧一声笑出。她和莲升不过是在贴在墙边灰暗处,说藏也不算藏,旁人只需往黑暗中瞧,便能瞧出蹊跷。

笑声传开,康家那几人自然听到了,提灯人忍着头发竖立的羞恼,厉声问:“谁在那!”

他身边一机灵小辈闻声转身,见女子的剑快要刺上提灯者心口了,忙不叠甩出一张灵符,御来狂风,想把藏在不远处的人抓过来挡剑。

狂烈的风塕然扑面,卷得引玉衣袂皆起,人也不由得往那边倾。

莲升伸手拦在她身前,自始至终,也未将那雕虫小技放在眼里。

引玉手脚发痛,却在倾过去时,感受到了一丝古怪连结。她手脚关节咯吱作响,像发出共鸣那般,微微颤动。

她眯起眼,只见康家人无一例外,面门上都有一隐隐约约的黑印,印子奇小,好像圆痣。

怪事,方才明明还没有的。

又见他们身上有几处笼着似有似无的阴邪之气,像是被缚住手脚的提丝人偶。

那些个位置于引玉而言分外熟悉,因她身上常常作痛的,便是那几处。

她甚至不用多想,便肯定那就是役钉所在,只是,为什么康家人身上也有役钉?

莲升的手还在引玉面前挡着,引玉却一个歪身,好似误打误撞地避开了,她甚至还往风里一偏,恰恰被掳了过去。

擒到人后,御风者沾沾自喜,丝毫不觉得自己手段下作,猛将引玉推至提灯人面前。

女子堪堪止住伸上前的手,目光凌厉地望向御风者,还是不作声。

明明是被擒去挡剑的,引玉的神色竟丝毫不变,眼里没有惧意,还借着这极近的距离,把康家这几人看仔细了。

果真是役钉,除了持剑的女子,此处人人身上都有役钉。

许是因为真身归窍,她甚至还能闻到役钉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古怪霉味,带着点儿微不可察的腐臰。

不是头一回闻到,此前在小荒渚时,她在神堂香灰里嗅到的,可不就是这气味么。

真是巧了,那边的事还未捋清,来到这边竟又碰上。

女子及时收剑,生怕误伤他人。就在她后避的一瞬,那些人见缝插针地使出咒术。

康家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提灯人手中符箓燃尽,空中无端端铿锵一响,一道长索凭空出现,将女子捆在其中。

锁链倏然收缩,分明是要将对方身骨勒断。

女子却连一声痛吟没有发出,只是脸上冷汗直冒,躬起身后站立不稳,扑通一下倒在雪中。

提灯人大笑,“折了我这么多符,还不是把你擒住了,这次就看你要往哪逃!”

他弯腰凑近,阴阳怪气地咦哟了一声,嫌厌道:“头一回这样看你,我还从未见过妆容这般丑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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