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2)
一个老人正在家里面乘凉,屋里光线黯淡,敬苍只能看到她薄薄一张像白纸剪出来的脸。
“这么热的天还挑水啊?”老人问。
敬苍抹着汗点点头。
“你是王华家的亲戚吧?”
敬苍愣了愣问:“你怎么知道?”
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扶着门柱扇着蒲扇:“就她家去井里面挑水。”
敬苍心头一凛,问:“你们都不挑水?”
“哎呦,那水井旁边的河里面脏得哟,屎啊尿啊死鸡死猪全部都有,那井水能有多干净?”老人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没有牙齿的嘴唇像老乌龟一样收缩进去,“我们都是吃山上下来的水。”
“他们家那个水管子什么都烂了,换起来麻烦得很,男人又不在家。邻里乡亲说帮她换,她和易老师说怕麻烦怕承人情,也不让我们给她换。”
易老师?敬苍想了想,认为这个易老师应该是王姐的公公。
“她男人出去打工,不晓得啥子时候回来,只有每天挑水,恼火。”老人叹着气说。
这基本上和瞎子说的差不多。
敬苍满头大汗,说了几句话也有些口渴。他瞥了眼水桶,从内心是抵制喝这个浸泡过尸体的水。
“老人家,能给我口水喝吗?”敬苍问。
老人点点头,指了指墙边的水龙头说:“你直接喝。”
敬苍打开水龙头,管子里的水被晒得同样有些发烫,他用手接着水往脸上浇着。
“你看我们这个好方便,开关一打开水就来了。”老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不晓得她那个男人哪想的,回来不先把水管修好,一个女人家每天去挑水好恼火,简直脑壳又块铁在生锈。”
老人又坐回了屋里,扯着嗓子和敬苍说话。
“你是李老母的谁?”老人问。
李老母?
敬苍皱着眉想了会儿。推测李老母应该是挂在堂屋的老太太。
“我是她外侄儿。”敬苍一边放着温水,一边说。
“你们东北条件比我们这边差吧,每天吃土豆,冬天冷死个人。”老人说。
敬苍愣了愣。农村有些老人就有这么个习惯——认为其他地方的条件比不上自己老家。
“东北也还行吧。”敬苍说。
难怪要立堂口。原来家里老太太是东北远嫁过来的。
老人不再吭声,敬苍就掬这清冽的凉水慢慢喝着,一捧水还没喝完,背后忽地爆发出一声尖锐的狗叫。
敬苍一怔,回头看去,身后突然多了好几只瘦狗,正对着他这个陌生人狂吠。
敬苍一脸莫名其妙。这群狗早些时候不叫,现在才对着他狂吠是不是有点晚了。
刚敬苍下来时,一群狗在树两声么?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吵得他脑仁疼。他抽出扁担想要进行驱赶,还未挥动,一个东西咻的从他肩膀飞过,砰然一声,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先在狗群里炸开了花,吓得几只狗顿时夹紧尾巴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嘤嘤两声。
敬苍看着一地砂石,大脑飞速转动,确定后面的人应该不会给他造成威胁。
他握着扁担回过头,看清人后动作一僵。
背后那人也想完全没料到,同样微微惊讶。
“你……”贺逐山皱起眉,盯着敬苍,心底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你脑袋怎么了?”
敬苍神色空白了一秒,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擡手摸了一把头顶。
头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裂开了。
敬苍瞥了眼手心的血,无所谓的在水龙头下冲了冲:“被撞了……你怎么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收魂师,你来的地方我也能来。”贺逐山说。
敬苍懒得搭理贺逐山,面无表情的挑着水路过贺逐山。
贺逐山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看着敬苍被汗湿的衣服,坚韧有力的腰线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若隐若现。
“我有个问题。”贺逐山说。
“这个任务现在知道的信息还不多,你问了我也不知道。”敬苍说。
“我想问你是不是怕狗?”
贺逐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敬苍或许还是高估了他对任务的关心程度。
敬苍动作突然一顿,拧着眉看傻逼一样看着贺逐山,不屑的反问:“你在开什么玩笑?”
贺逐山勾着嘴角淡淡一笑:“合理推测。”
敬苍放下水,撑着腰静静的俯视着贺逐山,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贺逐山站原地看着留下的两桶水,没脾气似的笑着挑了起来。
林逾静坐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打盹,面前腌制着一盆猪肉,盐味和香料味催得她更加昏昏欲睡。
孙铭在外面叭叭的背着咒语,林逾静昂着头,眼皮一上一下,透过缝隙倏然看到一个灰白的影子闪过。
她重重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向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