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2)
“草。”
野狗被一道道棉线捆绑,长毛贴皮,瘦骨毕现。
敬苍伸手抹脸,黑狗血又稠又浓,腥味逼人。
敬苍心情极其郁闷的把狗放在一边,委屈着双腿坐在狭窄的座位上。他朝窗外望去,霍麻地中远远立着一座站台,一个人背着书包站在那里。
“孙铭!”敬苍大声喊道,伴随着野狗吠叫向旷野扩散,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霍麻林一浪接一浪的涌开。
但孙铭没有任何反应。
“孙铭!”敬苍挤尽肺部的空气,长长呐喊一声,震得耳膜发疼。
孙铭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敬苍站起来,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霎时间,他如坠冰窟,一股冰水从头浇到尾。
紧接着,野狗看到敬苍发疯似的去拆卸车门上的铁杆,一拳接一拳的砸在门上,破旧的公交车哐啷哐啷,上颠下簸,一切器械都共同颤抖共同震鸣,宣告着它即将负荷散架。
一双手砸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血腥味令野狗感到兴奋,但疯魔一般的敬苍令它恐惧。野狗惊惶不安,畏首畏尾的缩在角落,碧绿的眼睛灼灼如鬼火。
噗通一声巨响,敬苍最后一拳砸在铁杆上,铁杆发生了九十度的可怕扭曲。他生拉硬拽的扯下铁杆,一脚踹开车门,一股气浪迎面冲来。
“隍泉寺到了,隍泉寺到了。”
车还未停稳,敬苍便握着铁杆一跃而下。在惨白的月光下,几道暗红的血,犹如蜈蚣,从头发根里爬到他苍白的脸上。
孙铭懵懂的站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哥”,就只见敬苍满脸怒意,高举铁杆朝他劈来。
孙铭惊恐万分,躲闪不及,直接吓得背后冒冷汗。
破风的声音从他耳畔猎猎划过,他伸手捂住头,怪叫起来:“哥!”
轰然一声闷响,宛如腐朽的墙壁坍塌在地,孙铭愣了愣,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背后一座肉山委地,呼哧呼哧喘着热气。
“我……”
话还未出口,一个响亮的巴掌陡然甩在了孙铭脸上,一个血红的手印顿时刻在了孙铭侧脸上。
“你他妈聋了啊!?他站你身后拿刀对着你,你他妈没发现?!”敬苍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分明是怒火中烧,闷气难平。
孙铭摸着火烧火辣的巴掌印,盯着敬苍血肉模糊的双手不敢吭声。
“对不起……”孙铭靠近敬苍,弱弱的说。
地上那人突然抽搐了几下,紧接着爬了起来。他头发粗硬,犹如猪鬃,一身肥肉直颤,手指粗短,食指断过,只剩短硕漆黑一截圆头,他手里握着一把砍刀,刀刃粗厚锋利,刀背上血迹斑斑。
刚刚敬苍只是将他打晕一瞬,并没造成重创,而这时他高举砍刀,一脸横肉,被挤压着的小眼睛凶光毕现。
敬苍身染黑狗血,现在没办法用定根术,也没办法用千山压榨法。而这皮实玩意儿,除非往他嘴里喂一把霰|弹枪,把脑袋炸开花,否则根本打不死。
孙铭哆哆嗦嗦的摸出一团棉线和符纸递给敬苍。
“哥……”
“跑!”
“啊?”
敬苍抓住孙铭的手腕,飞奔在霍麻地中,后面那人举着砍刀追了过来,一大片霍麻像浪潮一样不断倒塌。
“往那个房子跑!”敬苍说。
远处的楼房是唯一的建筑物,只能从那里找到有用的武器。
孙铭一脸懵逼,点着头,吭哧吭哧艰难跑着。
大片的霍麻阻挡身躯,绊着脚步,孙铭根本就跑不动,锋利的霍麻叶划过皮肤,一道道口子瞬间变得红肿,加上汗水腌渍,孙铭整个人就像浮肿了一圈,全身上下都注水一样酸痛。
孙铭双腿如灌铅,脚步沉重迈都迈不动。冷风不断灌进咽喉,喉哝里又干又涩,漫延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而后面那不死的东西还在不停的举着刀追,有孙铭和敬苍在前面开路,死胖子跑得快多了,眼见着刀就要砍到背上。
那玩意儿孙铭见过,农村的杀猪刀,一刀下去能砍断整截龙骨。像孙铭这样的,能一刀砍成碎渣。
孙铭从未如此绝望,就好像梦里面爬楼梯,楼梯在身后不停的塌,而他根本爬不动。
敬苍跑在前面,用力往前拽着孙铭,头上伤口崩裂的血珠像一颗颗熟透的樱桃,一滴滴跌破在肩膀。
孙铭看着敬苍脖颈的青筋,眼眶发涩,泪珠瞬间模糊了视线。他咬咬牙,看着前面的房子,但好像怎么也到达不了。
两个人喘气声越来越重,事情越发不对劲。
敬苍一边跑着一边回过头,只见身后倒塌了霍麻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矗立着的霍麻几乎所剩无几。
他们没有靠近那栋楼房,根本就是一直在原地绕圈!
风声呼啸如同鬼魅呐喊,夹着在奇怪的细微声响。敬苍竭力压着喘息声,侧耳细细辨认那声响。
叮叮啷啷,哗哗啦啦……
敬苍转头回望,霍麻苍黄,流萤星星点点飞行,碧绿的磷火贴着暗红的地皮,闪烁跳跃。裸|露的地面是深深浅浅错杂纷乱的脚步,而脚步之上有一排整齐的马蹄印,正在月光下发出皎洁的白光。
叮叮啷啷,哗哗啦啦……
铃铛声和铁链声空灵回响,挟带着地狱腥臭和霍麻青苦的阴风,吹得敬苍周身凉彻。
他头皮刺痛,耳膜嗡嗡震动,马嘶鬼呵声像从头顶注入的水银,不断生剥着他的皮肉与灵魂,冷硬的铁链已经缠绕上了他的双脚,脚底的血液逐渐凝滞。
完了!
阴兵借道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