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2)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伴着凄厉的惨叫声,宋云衔转身进屋,月白色的下摆荡过地面,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阖着眼一无所觉,并未被这些所打扰到,宋云衔走过去,双臂从他臂下膝下环过,直起身,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给抱了起来。
他望着那张如纸般苍白的面容,低垂脑袋,轻蹭了蹭那人的侧脸,“淮安,别怕,我马上就带你走,这地方实在危险。”
“主子,已收拾妥当,没有留下活口。”背后响起恭敬的话音,宋云衔抱着人转身,目光阴鸷,“已经将他们都引走了?”嗓音冰冷,毫无感情。
说话的人把脑袋埋得更低,“是,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宋云衔没再说话,一步步走近,错过他的身子走了出去。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回荡,堂内立着的人听到动静当即垂下脑袋不敢多看。
他们皆单手持剑,剑刃血红,身边还横陈着几具尸首,死状惨烈。有的被一剑穿心,有的则是被砍断了脖颈,仅剩下一丝丝的皮肉还连在上面。
地上湿哒哒一片,尽是血水,宋云衔抱着人,不觉间眉头已然拧紧,反手将怀中人的鼻子遮住,似是怕他被这滔天的血气所惊到。
绕过尸首,走到干净地方,宋云衔冷瞥堂内众人,“做事干净些,下次再弄得味道这般大,我要你们的脑袋。”
一时间堂内几人都不由抖了抖身体,直到有人出言回应,宋云衔才没有再发难,抱着怀中人往门口走去。
门边候着的人当即上前开门,“主子,马车已经—”
一只利剑突然从门缝中刺来,瞬间洞穿了说话人的喉咙,喷出的鲜血洗红了雪亮的剑刃,也溅过整扇门。
剑刃寸寸后撤,那人捂着喉咙,鲜血不断涌出,淅淅沥沥从指缝间溢出,他咯咯几声,嗓音被鲜血堵住,紧接着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宋云衔眯起眼,神情冷肃,身后的护卫立马持剑上前,将他和怀中人护在身后,盯着那扇溅血的门,严阵以待。
忽而风鸣,席卷而过,吹得整间客馆都在发颤,持剑的护卫紧张地收拢五指,喉头滚动。
紧闭着的门扉突然打开,阵阵烈风卷进,瞬间迷住了双眼,最前面的几个侍卫不敌烈风,偏着头避躲。
也就在这时,清脆的几声剑鸣,“铮”地与大股劲风相撞,寒光凛凛,破空刺来。前面几人还不及看清剑在何处,那泼天的寒意已至身前,一刹破开皮肉。
只一瞬,砰砰倒地声叠起,护卫在宋云衔身前的人消失好些。
“痴心妄想。”宋云衔冷斥,丝毫不见慌乱,被人护着步步后退,转过身试图从别的路出去。
“宋云衔!”
身后蓦地传来暴呵,宋云衔勾起个嘲讽的笑,在这种刀光剑影的时刻,还有心思回头打招呼道:“三郎,别来无恙,想不到你居然没中计,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顾羡之目光停驻在他怀中那人的身上,齿关紧咬,一挥长剑,荡开层层血雾,杀气腾腾地恨道:“把他还给我!”
“他?”宋云衔像是没听懂他的话,歪歪脑袋,眯着眼轻笑,尽是散不开的阴郁,“是指淮安吗?”
隔着重重人影与剑影,宋云衔神色暗下,近乎是挑衅的,在那人忿恨的目光中,慢慢垂下头,吻上了怀中人的额头,“他就在我这里,你要是想要,便来抢啊。”
话落,讥讽的笑声从口中狂放地舞出,顾羡之恨红了双眼,提剑使力挥下,一剑将迎上来的护卫给砍断了脑袋,鲜血呲过前襟,宛若落梅。
“哈哈哈哈……”宋云衔眼见此情此景,不仅不惧反而笑得更加开怀,“想不到你还会用剑了,三郎,真不愧是爹爹最喜欢的儿子,如此他在黄泉之下,也应该会笑出声来吧。”
“不准你提他!”顾羡之步步逼近,剑尖掠地滑过,淌过一路鲜血。
宋云衔却不肯住嘴,面容逐渐扭曲变形,极端丑陋之下,浮出叫人看得生寒的恶劣,“你可知他在牢中时跟我说了什么?”
“他求我,求我放过你。”他神色恹恹,眼底却藏有即将涌动而出的疯狂,“啧啧啧,临死了还扮慈父这一套,我实在是听不下去,所以故意拜托了斩首的刽子手,让他们不要只砍一刀就把他给砍死了,最好是多来几刀。”
“闭嘴!闭嘴!”
顾羡之再听不下去,厉声怒吼,接连挥剑,瞬息间便砍倒数人。
这副跟发了疯似的模样骇得面前的护卫举剑连连后退,不敢再与之正面碰上,连孟钰都看不下去,拉住他的胳膊,“你清醒些!再这样下去,如何救下淮安!”
可恶毒的话音不断传至耳畔,“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钱,所以他们就按着我的话做了。”
“一刀砍下去,砍断了半截颈骨,刀刃上都是血。”说到起兴处,他整个人都已陷入癫狂,双眼猩红,激动得身体竟开始不自觉发颤,“但那老东西还没死,咿咿呀呀地喊着什么,两条腿都在扑腾,跟条将死的鱼一样恶心。”
“之后又一刀,大半个脑袋都被砍下来了,只剩下些皮肉还粘连着。”宋云衔指着地上横躺着的尸首,“喏,就跟刚刚被你砍倒的人一样,人是断了气,可脑袋将掉不掉,跟秋千似的。我记得你不是喜欢玩秋千吗?怎么样?听到这些是不是很开心?”
“我杀了你!”顾羡之使力挥开孟钰抓着自己的手,举起长剑,滴血的剑尖直指隐在众人身后的恶鬼。
宋云衔抱着人后退,提高声音,难听地笑起来,“只听到这些就忍不住了?我还没说你那好哥哥的事。”
“宋念卿被流放了,但我怎么可能让他好过,所以特意遣了人,要对他多关照一些。听说那地方最是喜欢把玩貌美的男子,宋念卿在那处想必是受尽了疼爱,怎么说也能混到个头牌吧。”
顾羡之瞳孔猛缩,近乎快要被折磨疯了,手中长剑嗡鸣,他心痛如绞,低语道:“爹爹,大哥……”
“三郎,还想不想知道我对他做过些什么?”轻飘飘的,恶毒又充斥着暧昧。
顾羡之一瞬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猛地掀起眼皮,瞪视着他,“闭嘴!”重重喘息,颈项都绷红了,布满青筋。
“不愿意听?可我偏要说,他倒真是个什么都能做的,为了救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可以……”宋云衔暧昧一笑,“他这张嘴真是极好的,比很多女子都还要好……”
一切都在未尽的话音里显出,顾羡之急促喘息,忿恨到了极点,血气争先恐后地窜上。
五脏六腑像是被搅碎了般,痛苦难当。
一霎间视野里只剩下了红,那恶魔般的低语绕耳不断,眼前逐渐浮出林淮安的身影,顾羡之伸手去抓,“淮安…淮安……”
“顾羡之!你冷静点!他就是想激怒你!”
耳边厉呵,拉扯着顾羡之最后仅存的理智,蒙蒙然回过神来,胸腔徒然叠起滔天的血潮,没忍住,呕出一大口血来。
彼时宋云衔已消失不见,周围尽是兵器相接的声响,浓重的血腥味荡开,目之所及全是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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