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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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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出嫁”两字阮夫子说得艰难,像是在喉间徘徊了数次,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想眼前自己的学生突然踉跄倒退两步,差点从石阶上跌落下去。阮夫子忙上前将人扶住,才发现他浑身都是冷汗,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淮安你—”

“她嫁给谁了!”林淮安抓紧他的手臂,没了对待夫子该有的恭敬态度。

这咄咄逼人的气势骇得阮夫子一怔,还来不及开口,林淮安就已自顾自的替他回答了出来,“是…刘福?”

他还记得早前听街旁路人无意间谈起的话,即便没有刻意去记,可此刻在脑中却清晰得可怕。

阮夫子惊讶地张圆了眼睛,“你…你如何会知晓?”

林淮安却并不回答,依旧逼问着他,语气无意识的重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太过莫名,明明前两日见到的时候还都好好的,怎么今日一切就全变了。

周岁桉被斩首,阮云稚更是嫁给了刘福。

仿佛厄运在一瞬将他们几人包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浓积不散。

“我…也不清楚。”阮夫子话有苦涩,“这阵子她一直在为岁桉的事伤神,时常坐在屋中发呆,饭也不吃。可有一日她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我怕她出事就迎上去问她。”

阮夫子说着话神色发怔,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她看着我好长时间都没说话,接着就哭了,哽咽着跟我说:‘爹,周郎有救了,他有救了,我能救他。’”

“我追着问她,她却不肯说了,之后没过几天,就有人送了东西上门说稚儿是刘府的妾室,再过几日就要过门了。”

“我知道刘福是个什么样的人,当时就要将人赶出去,但稚儿却拦着我,还把那些送来的东西都收了下来。问她为何这样,她就是不肯答,只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不想再在周岁桉身上耽误时间,还让我到时候去同周家人做个了断。”

他说完叹息连连,像是在不解自己女儿的做法,又似是惋惜她会愿意嫁给刘福那样的人。

当局者迷,而林淮安作为旁观之人,只消略略一想便将其中关节尽数想通。

她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救出周岁桉,阮云稚聪慧,这么些天肯定也得到了不少消息,知道是刘福在背后操纵。

而想要救下周岁桉,就必须要付出些东西,可她不知道的是,真正把控一切的人又哪里是那小小的刘福。

黑云沉积,如浓稠到化不开的墨,吹过脸侧的风都带上腥涩的味道。

林淮安失力松开了抓着阮夫子的手,耳边嗡嗡响着他的问询声,林淮安没有理会,转身步步走下台阶,在阮夫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中离开了这里。

他心里有方向,清楚要往何处走,步子愈来愈快,生怕再慢一点就要赶不上。

天际卷起的风在耳边呼啸,卷起鬓发朦胧双眼,路上行人匆匆,害怕即将到来的落雨。

林淮安拨开脸上的乱发,不断转动目光,试图找寻到那人。

“她刚走不久,是坐马车走的。”

这是林淮安最后听到的话,如今他只能在去刘府的路上寻找那辆马车。

周身的湿气腾地一下重了许多,林淮安右脚酸痛不已,每每在下雨时刻便会加重,如今却也管不得了。

忽然哒哒哒的马蹄声入耳,扭头一看,正有辆马车拐入街角,渐行渐远。

林淮安目光微凌,凝聚在那精致豪奢的马车上,当即追了上去,可双腿又怎么跑得过精壮骏马的四条腿,很快就被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街上避雨跑动的人很多,有的低着头没怎么看路,扑通就撞到了林淮安的身上,将他撞得踉跄歪了肩。

但还不等行人赔礼道歉,林淮安便跟个无知无觉的偶人一般继续前行,时不时还能听见街边的议论声。

在谈那闹市中的斩首,说是冤案才会导致大好的晴天突然变得如此风急雨啸,连老天都在为他不公。

轰隆轰隆,风声也在此刻咆哮起来,刮得衣袍猎猎作响,阻碍着林淮安的步伐,他一步一步走得缓慢,眼神死死盯着前行的马车。

马车又转过个弯,这下子彻底脱离了林淮安的视线,他心里着急,不顾右脚的疼痛走得更快,在同样的拐角转弯后正好看见马车停稳在刘府门口。

马儿打着响鼻,车夫刚从马车上下来,刘府门前的侍从走下台阶到马车前要迎人,恭恭敬敬冲着马车说了什么,隔得太远林淮安完全听不清。

侍从说完又擡首看了马车一眼,迟疑着上前去掀那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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