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2)
李凝清笑得更加欢快,笑声如水流般潺潺过耳,“你这样的反应倒是有趣极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只蠢兔子。”
“你!”
“行了,莫动气。”李凝清起身,将旁边搁着的漆盒拿过来,放到林淮安面前打开。
甫一靠近,就有股饭香味飘了出来,那股味道在他启开盒盖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李凝清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搁在地上,“知道你还未吃过什么东西,特意给你从厨房拿了些过来,还是热乎的,趁热吃吧。”
他将里面的一副木筷递到林淮安面前,却在转眼间被人打落在地上,滚上一圈的尘土,再不能用。
“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林淮安扭过头,完全不肯再看他一眼。
然而话刚说完不到一会,眼前就又出现了一双木筷。
再一瞧先前那双,还在地上躺着,没什么动静。
“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接受,我特意准备了好些,你要是不喜欢,还可以把这双也扔了。”
他叩了叩漆盒,只见里面摆着许多双样式一模一样的木筷。
林淮安此刻就像嗓子里被人塞了东西一般,即恶心又去除不了,“你赶紧给我滚。”
李凝清:“说来‘滚’这个字,我已经有许久都未曾听过了,此刻听听倒让我觉得分外悦耳。”
林淮安差点呕出口血来,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和李凝清交流。
无论他说什么,后者都能说出恶心人的话来,跟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是不是有病?”
李凝清:“没有,可能是岁数大了,觉得你这性子有趣,就想多聊上几句。”
“上次我就发现了,你骂人的句子左不过就是那两句,当真是读书读久了,骂人都比其他人要儒雅些。”
林淮安擡手要打,“滚—”
李凝清却突然起了身,“不在你面前碍眼了,饭要趁热吃,这药也要赶紧用,明日你就可以回三郎那里了。”
“之后你便住在三郎的院子里,与他的屋子相连,也可以多照顾照顾他。”
他走到门前,又顿住脚步,“还是要劝你一句,过刚则易折,唯有审时度势,分寸行事,才能活得长久。”
林淮安紧皱着眉,擡首看他,对上他微微侧过来的眸子,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起来,正经的不像是那个满肚子坏水的人。
话说完,他便走了,留下林淮安对着那些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以及价值斐然的上好伤药。
对于李凝清这怪异非常的举动,林淮安无法理解,只当他是发了疯,亦或是故意扮作好心来帮助宋玉辞达成目的。
不管出于哪一方面,林淮安都觉得他不能接受这些东西,故而歪头偏靠在柴火堆上,慢慢地合住了双眼。
再一睁眼已是第二日了,门边的锁链声又起,门打开后,外面的人还是昨日那个拉他过来的侍从。
他视而不见地上那些个东西,将林淮安拖拽起就往外面走。
“算你命大,主君已经饶恕你了,只你一会回去不可对三郎提起此事,不然可就不是关柴房这么简单的事了。”
林淮安疲惫不堪,根本也没听进去他的话,只被迫随着人走走停停,没过一会就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中。
彼时天色尚早,院中也没什么人,侍从把林淮安丢在树旁,招手唤来个婢女,嘱咐过两句后,就将人甩给了她,继而大摇大摆地走了。
婢女听下嘱托,但眼瞧着林淮安满身脏污的样子,连碰都不想碰,捂着鼻子走远了些,“真是什么样的人都往三郎屋里塞,烦都烦死了。”
“你走吧,这里我来就行。”
突然而至的话声吓到了正发着牢骚的婢女,回身一瞧,发现是梨花,当即辩解道:“梨花,刚刚都是我无心的话。”
梨花走向瘫坐在树前的林淮安,打量他凄惨的模样,对那婢女道:“知道,这里交给我就行,你去忙吧。”
婢女一听这话,如获大释,笑着道:“好嘞,那就麻烦你了。”
天边翻出鱼肚白来,院中的人还是零零散散的,梨花搀扶着半昏半醒的人就推开了间屋子。
里面雾气弥漫,朦胧看不清楚东西,林淮安被泼面而来的热气冲过脑袋,清醒了几分。
“这…这是哪儿?”
梨花阴测测地笑,却并不说话,而后将林淮安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仅留下件单薄的亵裤。
剩下的那些脏乱不堪的衣服随手一甩,尽数飘入到那蒸腾着雾气的汤池中,将本来干净的浴水弄得荡开些许污浊来。
从昨日起林淮安就身子不适,加之伤又未好,还半点吃食都未进,此时被人强行脱了衣服,他都有些无力反抗。
随后更是被人用力一推,“扑通”一声,跌入进那热乎的池水中,温热的浴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淮安呛入几口水,在里面扑腾起来。
梨花冷眼旁观,转身就出了了屋子,还将门给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一会等三郎来了,看见你弄脏了他的浴水,定然要狠狠惩罚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