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心语（2/2）

这句话让我直接原地僵硬。

我想起来阿莱的话，想起来阿努曼对我们之间奇怪友谊的评价，想起来尹师傅的劝诫，也同时感到困惑。

“曾经？那莎西罗现在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莎西罗擡起头，看着我。她那双琥珀般的眼眸在昏暗的洞xue中仍然熠熠生辉，一样的骄傲和难以察觉的落寞。我一时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在这样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阿努曼曾经说过的某种感情，但更多的却是遗憾。

“因为我发现，其实比起喜欢你，我更加嫉妒你，笨蛋许言。”

最后，她笑起来，语气也上扬，但，那样的神情却不知为何令我鼻子发酸，手也不自觉慢慢放下。

似乎是这样的时候，她开始叙述起一些事情来。

“想必你都知道了，在来到玛特斯仁大陆之前，我是个流浪街头的乞丐，还是个扒手，卡丽娜就是这样遇见我的。不知道哪一天，马里奥家族的府邸上都知道了我的来历，其实，在卡丽娜的帮助下我本来已经遗忘了的，但是就逐渐又想起来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笑得格外苦涩，我本想让她不要再说了，但是她瞥了我一眼，好像是在恳求我让她说出来。

那些话，莎西罗也闷在心里太久了，以至于凝结在伤疤了吗？

“我来到玛特斯仁的时候，只有五岁，一个刚好记得事情的年纪。”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莎西罗，我好像在离开自己原来世界的时候跟阿努曼一样把记忆丢掉了。”

我回答。但是我隐隐明白自己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年轻，而记忆丢掉之后，却仍旧还有些经年的习惯影响着现在的身体。

“嗯”，莎西罗点头，“我本来也是想丢掉过去的，但是在流浪之前那些模糊的记忆让我不要忘记，我似乎曾经是有个很美满的家庭，但是天灾降临了，他们都死了。”

这一番话，莎西罗说得很冷静，大概是因为那些记忆太过模糊，那些人也记不得了，所以叙述死亡也是那么地简单，可是似乎她仍然记得到一些情绪，让她在来到这片大陆时没有选择丢掉自己的过去。

为什么我能那么干脆地丢掉自己的过去？

“……那些都不重要。其实，那些议论也不重要，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但是许言，常常听到那些声音，本来就是难以容忍的事情。于是，我怪罪卡丽娜，我讨厌她，她那么地看守着我，却仍然无法让我得到一个她曾经要给我的美好世界。其实，我都知道，最开始，卡丽娜跟我说——‘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吃饱穿暖，没有人能欺负你的地方’，我常常在梦中想起这句话，我也都知道她做到了。”

莎西罗偏过头，似乎不想让我看见她的表情。

但我感知到她的情绪，似乎明白了什么。

“……走之前，我跟卡丽娜大吵了一顿。我本来不想跟她吵架的，本来……但是卡丽娜还是那样子，老样子。真是的，等这次结束了，我大概会选择离开马里奥家族，去外面当个流浪骑士好了。”

“但是，莎西罗，马里奥小姐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的。”

而且，我觉得马里奥小姐其实太过于宠爱莎西罗了，如果莎西罗真的离开马里奥小姐了，她会很难过吧。两个人都会难过的，毕竟莎西罗虽然经常跟马里奥小姐吵架，但很快又会和好的。

“哼！”

莎西罗气呼呼地转过头来，抱拳，冲我龇牙。

“才不管卡丽娜了！反正我就要离开马里奥！离开秩序！去过我自己的生活！等我想好了，我再回来！”

哎，这一趟日不落之地的旅途，难道还不够莎西罗思考回来这件事吗？不过，马里奥小姐在走之前拜托我照看一下莎西罗，怎么又会跟她吵起来了。

“啊，似乎我们之前的话题是我喜欢你？笨蛋许言就是笨蛋。本来被流浪精灵那个坏家伙劫持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

黑暗森林？的确那些事情太刺激了，我又想到了那个黑袍人，到底会是谁呢？

不过既然都是曾经了，除了嫉妒还有什么原因？

“还不错，但是，许言，你呀，为什么那么迟钝呢？然后我发现你的MASTER真的好喜欢你，你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你。”

“啊？”

等等，喜欢我？我跟莎西罗大眼瞪小眼，吓了一跳。

她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笨蛋，你说谁跟你MASTER那样子啊——只是在你的身边，好像会放松很多。就好像一切的烦心事都暂时远去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类，毕竟你妈妈不是梦魇吗？”

“不是的，梦神妈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莎西罗白了我一眼。

“早知道了！”

她拖长了语气，惹得刚才那种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我感觉得到空气中的水汽似乎在减少，雨快要停止了吧。莎西罗也似乎变得跟以往一样，不，感觉她有些变化。

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