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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看向路昭,柔声道:“你怎么没有穿裙子呀?”
路昭诚实道:“我没有裙子。”
他抓抓脑袋,还往宴会厅里瞅:“我看好多雌虫都没穿裙子呀。”
宋悦忍不住在心里笑。
这种阴阳怪气、弯弯绕绕的人,就得路昭这样什么都听不懂的老实人来治。
这时候,白淑才再次开口:“宋小姐,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喝杯茶吧。”
宋悦擡眼看向他。
白淑对他温和一笑。
宋悦也虚假地笑了笑:“我……”
“这么多漂亮的小姐,怎么都挤在一块儿。”清亮斯文的男声打断了宋悦将要脱口的拒绝。
徐行知走过来,和白淑十分熟稔的模样:“怎么跑到这个角落,那么多先生等着邀请你跳舞。”
跟着白淑的几位小姐都羞涩地退到了一边,拿扇子半掩着脸,偷偷在扇子背后瞧他。
白淑微微偏头,看了徐行知一眼:“你是来找我?”
他将“我”字咬得重了些,目光从徐行知身上,挪到了宋悦那里,含义不言而喻。
徐行知笑了笑:“不是。”
他温和带笑的表情并没有变,随意出口的这两个字却带着几分冷硬。
白淑面色微变。
徐行知没有再同他讲话,看向宋悦:“宋悦,你哥哥在找你。”
宋悦连忙拉着路昭,跟在他背后,走出了这个小角落。
宋兴还在那头跟人聊得正欢,宋悦远远看见了,不由哼了一声:“我们都被人堵在角落欺负了,他还在这跟人闲聊吹牛。”
“欺负?”路昭没反应过来。
宋悦本想解释给他听,但看他一脸天真,又打住了:“不跟你讲了,都是些没意思的东西。”
走在前头的徐行知忽然开口:“确实没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朋友:“你们年纪还小,少来这种地方,别被这些享乐奢靡之风带歪了。”
听起来像是方先生会说的话,怪不得他们能成为朋友。
路昭心里这么想,乖乖地点点头。
宋悦看见他还是有些别扭,语气硬邦邦的:“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吗?干嘛说我们。”
徐行知的脚步停住,转过身来。
“我并不计较你打人的事。”他说,“为了弥补我对你的无意冒犯,我还请你跳舞,并帮你解了一次围。那么,你是否也该为你误伤我道个歉?”
宋悦一愣,对上他温和的眼睛,却无端地感觉到一阵迫人的压力。
他这下知道,刚刚白淑和这个男人对视,听他说了一句“不是”,为何脸色会变了。
老派绅士的一贯作风是照顾他人的脸面,一位先生不该对一位小姐直接说“我不是来找你”,也不该这样直白地索要道歉。
但这位外表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先生,却能坦然地这么做,表明他骨子里并不服从绅士那一套。
只要他生气了,他就脱去这张假面,没人能拿什么规矩束缚他、掌控他。
宋悦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是个阎罗王,自己不仅打了他,还屡次三番口出恶言,要是他真计较起来,自己可玩不过。
他赶紧夹起尾巴做人:“对不起。”
徐行知微微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擡脚走了。
宋悦猛地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路昭虽然单纯,但脑子并不笨,刚刚听宋悦说了一嘴,这会儿自己琢磨过来了,又察觉徐先生和宋悦讲话时压抑的氛围,就拉了拉宋悦:“你没事吧?我们要去找你哥哥吗?”
宋兴就在不远处,但是这会儿同他谈天说笑的人比方才多多了,看他那兴致高昂的样子,多半也顾不上他们,宋悦撇撇嘴:“就在这儿等着他吧。”
他瞥了路昭一眼:“怎么样?今晚长见识了吧?”
路昭失落地垂下头:“宴会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从小我就听母亲讲这些,还以为宴会是大家在一起高高兴兴跳舞。”路昭没精打采的,“哪知道是明争暗斗,趋炎附势。”
“这么快就看清这些人的本质,你悟性很高嘛。”宋悦和他打趣。
“而且,徐先生也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路昭说,“我之前见过他一次,还以为他是个温柔斯文的人。”
“结果是个笑面阎罗。”宋悦凉凉道,“他们这些人可真会装。”
路昭一怔。
那方先生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