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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世界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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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世界1

在被挤碎的日上山山脚下,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十九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新年之前的最后一天,位于日上山脚的一缕庄温泉旅馆里,孕妇生下了一个女婴。

但比起给她真正的名字。

从职务逃离的巫女只叫她父亲的名字。

“风见。”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以手指摸着婴儿的脸,固执地相信这遗腹子是亡夫回来的征召。

猫眼巫女知道这是崩溃前的幻梦。

过去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压着她根本无法睁开双眼——她知道,这是自己遇见理子……确切来说是二十四号之前发生的事情。

唯一认输的那一次。

去到外面的话,你想要看到怎么样的世界呢?二十三号?

耳边隐约有那样的声音在问。

小小的身影望着结界的外面,等了两天……但始终没有人来。

好像是二十号还是几号当时为了逗她说的话——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也无从问起那到底是谁的问题。

可能是快死掉的原因吧……

二十三号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只是偶尔有些过去的幻影开始不停地出现在小不点试验品的面前。

此刻,小个子只是如同约定一般,等在地下通路出口的结界前,呆呆地看着被结界割断,掉落在结界外侧的胳膊和血,现在那些东西反而自由了,留在了外面。

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无法离开这里的事实。

通往地面层的门已经完全变形,根本无法通过,而底下的通路也被结界完全封死了,只能看见外面,但无法出去。凭借她对于结界术的理解来说,这个结界的结构过于复杂,缺乏系统学习的二十三号根本无法解析它的结构,更别说把它打开了。

结界曾经张开过。

那个巫女前辈、二十一号短暂地撑开过结界,大概两分钟不到。

但遵循约定行动的结果就是攀爬失败的部分被结界切断、留在了结界外,而她还在结界里面。

有人来过,在第二天。

过来收拾残局的家伙抢着带走了停车场里最后一点有用的东西,有人和等在出口结界里面的二十三号对上了眼睛,但他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应该不会有人会来这里了,也没了拖延的必要。

所以,二十三号决定开始工作——毕竟再这样下去,大家好像会变成咒灵。

她先爬上了箱笼的边沿确认了一遍,大柱的箱笼确实是空的,那个巫女前辈已经溶于了夜泉。

没有犹豫多久,二十三号就随便撕了件死人的白大褂,年轻实验体开始费劲地一个一个把同伴们拖入箱笼所在的房间,把他们全都放进了因巫女前辈产生的夜泉里。

在无法挖掘墓xue的地方,这倒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安息之处了。

二十三号的力气不大,但剩下的同伴人数也不多,索性在被困第二天的晚上完全因为饥饿和缺氧失去力气之前,把所有的家人都搬到了箱笼的旁边。

死者已经有了咒灵化的趋势,意识不明的咒灵们低声重复着亡语——

‘大家一起离开吧。’

‘哪怕多一个人也好。’

‘至少你们要活下去。’

‘至少你要活下去。’

‘至少要让这孩子活下去。’

‘活下去吧。’

但是要怎么活下去呢……

二十三号张了张嘴,但是连听她说话的人也没有——没有要去的地方,没有想要拯救的人,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家。

就算逃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她空洞的猫眼看到了那个被打开的箱笼。

啊。

然后她才在自己合上箱笼的片刻想起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回答。

我想要的好像是……

0:40

等忙碌的太宰治回到东京咒术高专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地了。

外界的骚乱暂且告一段落,几个完整度比较高的世界目前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可能确实也是运气的要素,相互影响并没有那么大,横滨方向倒是难得凑齐了MAFIA和侦探社合作确认了一番边界的安全,虽然确实出现了些许互相侵蚀的区域,倒是没有发展成日上山那种边缘完全被挤碎碾压的情况。

而普通人的世界本来就和咒术世界相性不错,因而影响不大。

剩下……

绑着绷带的阴沉怪人看着已经消失的夜泉痕迹,校舍里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太宰治已经确认过了登记返回的术师情报,都要以为这里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废墟一样的校舍乍一看上去和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样子,山门还好,刚往里面走一截就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四处可见的大冰柱、冰墙且不说,在那之上长出来的巨树和叶冠让人更难以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有更往山上走,越过鸟居,靠近薨星宫那边的忌物库、高层会议室和宿舍还勉强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除此之外,远远看去……废墟一样的校区里,竟然一盏灯也没有开。

他一边往忌物库赶,一边确认手机里的信息。

理子的电话已经无人接听好久,但看结界的情况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估计是刚接管天元结界意识还没能恢复到可以自由活动的程度。

倒是另外一个人在半小时前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

——五条悟。

他其实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太宰治帮忙配合警方,协调通知结界消失的几分钟里出现的咒灵,和整理几方出现的灾害情报。

“伊地知还在处理涩谷方面的情报,善子不在的话,我需要一个后勤辅助,帮帮忙吧?”那男人的声音冷静得接近冷酷,到了这种时候,尾音反而有些上扬,简直像是轻微亢奋起来了一样——即便是喜欢找死的绷带阴沉怪,也还是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不过,外面的事情处理完了的话。

那家伙……现在应该正在忌物库里等着他,应该是这样才对。

0:40

“……悟、悟君?”禅院直哉动也不敢动。

已经完全清醒了。

禅院家的嫡子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那个跟个鬼一样,站着向下斜视着自己的白发的高大男人。

最强两条胳膊上全是之前没弄干净的血渍,刻意保持拳拳到肉手感的家伙脸上除了血迹只有过于平静的笑容:“直哉,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那家伙慢慢地蹲下了身,沾着不知道来处为何的血液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点上了禅院直哉的额头,“……你要把我的善子偷到哪里去?”

直哉的冷汗混着沾到的血液从眉尾一路流到了下巴,他吞了吞口水。

“嗯?”白发男人歪着脑袋微微笑了起来,冰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像是海底火山喷发一样的疯狂在静静地燃烧,只是偶尔才在水面上冒出来一个细微的气泡,然后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说话。”

“……早知道那家伙是悟君的东西我肯定是不会靠近的,这都是那个巫女的术式影响而已!”

“咘咘,错误回答~”五条悟笑眯眯地直接捏断了他的胳膊,“扣十分~”

那个从小浸淫在吹捧环境里的天之骄子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他上挑的眼睛被痛觉逼得眯缝了起来,禅院直哉忍着痛,倒是反过来责怪起了五条悟:“本来就是这样啊!那个晦气的家伙居然把那么危险的照片故意流传出去——”

他一边这么说着就已经摸出了放在羽织里的照片,属于巫女身影的部分早就被应该是某种刀具划得乱七八糟。

“你看——明明就是黑沼……”禅院直哉刚把照片递出去,说着话的语气却突然变得非常迟疑,他结结巴巴,像是口吃又像是脑袋变得迷糊了起来,“我们、御三家、嫡子你我……善、佳子……不过、不过是、呃、一个女人。”

六眼已经捕捉到了那个变化,板着脸的五条悟眯起了眼睛。

在交出照片的一刻,像是什么开始覆写禅院直哉的思考一样,片刻之后,他的眼神重回清明,言语突然又变得流利了起来:“谁要绑票那个加茂家的赤血操术啊!?我嫌命长吗?”

“确实。”最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沾血的手像是拍西瓜一样拍了拍禅院直哉的头顶,“差点就以为得杀掉你了,运气真好啊,直哉。”

然后他没有理会还在咋咋呼呼的禅院直哉,只是回头将倒在地上的黑发女性抱了起来,打算把人放到一边九十九由基午休用的长椅上。

那个染着不伦不类两截发的大少爷嘴里全是我们作为能并肩的强者应该站一边,明明自己是亲五条的禅院,自己当了家主对五条悟也有好处,为什么还要被揍一顿之类乱七八糟的痛呼与指责。

抱着人的最强突然回头。

夜色下的白发男性微微歪头,用脑袋靠上了旁边的门框:“我没把你的腿踩断吧?直哉。”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最强看着那个头也不回逃跑的家伙背影远了,这才敛下眼眸,以苍天之瞳注视着怀里仍在沉沉睡着的黑发女性。

可能是因为在箱笼里待了太久,她比自己的构造体还要瘦削一大截,五条悟低头,将托着她单薄后背胳膊擡起,将耳朵盖上了善子微微起伏的胸口,直到确切微弱的心跳声,他才松了口气。

……还活着。

但是。

六眼打量着怀里的巫女,相比已经成年的骨架来说有些小的服装像是膝上短裙那样裹在善子身上,猫样的眼睛完全阖上了,脖子上箍着的是已经没电失灵的项圈,蜷在胸前的纤细手腕上还有个像是停尸间死者编码一样的标签手环。

五条悟不打算撒手,只是撇着脑袋看清楚了上面已经被腐蚀大半的铁片上的刻字。

[乙二三番]

对这东西有些嫌弃的男人直接把手环捏坏丢掉了。

……不过项圈倒是可以换个别的款式。

要不然、等善子稍微冷静下来之后问问她喜欢怎么样的吧?

在把她另外一半灵魂找到之后。

只见六眼的视觉里,沉睡着的猫眼术师的身上此刻……只有一半的灵魂。

五条悟半眯着眼睛,让脸凑近了沉睡中的巫女头顶,静静听了一会儿她微弱的呼吸声。

0:30

世界融合……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那五分钟里发生的事情的后果,现在已经完整展开在了忌物库里的五条悟和太宰治面前。

“已经确认日上山直到旅馆的位置全都塌陷进入‘缝隙’了是吗……我知道了。”五条悟挂断了电话,看向了对面的太宰治。

“……目前来说,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还记得‘黑沼善子’,您是这个意思,是吧?”绑着绷带的黑发年轻人坐在之前整理巫女资料的‘工位’上,“然后,黑沼小姐身体里的灵魂只剩下了一半。”

太宰治看着那些翻阅过的民俗文献和勾画过的图片,它们的标题却和黑发绷带怪记忆里的内容出现了微妙的差别。

它曾经是‘几百年前的典籍和术师对巫女能力的研究记录’。

但此刻,这文件已经变成了‘水笼地区的民俗传说和可能产生的咒灵类型的分析’。

而场内的两个人——

一个是无下限和六眼的持有者。

一个是无效化的异能力者。

唯二不会认知干扰改变的人留在了这间房间里。

他们明明应该是该对现状理解最多的家伙,却变变成了对现状最不理解的人——五条悟歪着脑袋盯着在长椅上沉沉睡着的善子,后者正盖着自己的制服外套,因为初秋夜间的凉意忍不住又往外套里缩了缩。

他移开了视线。

世界线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动。

“我们搞不好连现在善子的名字都不清楚。”白发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之前从禅院直哉那边‘收缴’来的巫女照片,“那家伙之前还能记得善子的事情,但是在丢掉这张照片的说辞就出现了变化。”他对着太宰治亮了亮手里被划花的相片。

光是称呼就从黑沼变成了加茂家的赤血操术。

……如果不解开无下限术式,就完全不知道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如果解开无下限术式的话,可能会失去清醒的认知,所以也不能贸贸然如此行动。

“伊地知也不记得了,问他还有哪些家伙找善子的麻烦,结果给我的回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穿着衬衣的男人有些烦躁地一手揉着自己的眉心,“‘黑沼小姐……?有这个人吗?啊……我会去调查一下的。’居然这么回复我了。”

太宰治瘫在椅子上,双手抱胸:“虽然并不算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她本人没有完全消失已经比我的想象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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