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宗亲（2/2）

天子默然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唤了一直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宗正刘备。

“对于陈留王之事，卿如何看？”

宗正本就是管理皇族宗亲之事，天子此时垂询于他，无可非议。刘备在思索一瞬之后，便想明白了此点。

他本不欲多生是非，偏又陡然忆起了那封由中书仆射转交到他手中的陈罪书，其言辞之恳切，实在令人动容。

便没忍住为那位尚未至束发之年的陈留王，说了几句求情的话。

天子似乎对其观点颇为赞同，不多时便令自己的尚仪女官，去请了那位正被幽禁于永安宫的陈留王。

大约片刻之后，着宫装的伏寿便领着稚嫩的陈留王去而复返，入了辉煌而厚重的云台殿。

刘协不曾束发，仅着一身素衣，以待罪的姿态端端正正地拜倒在大殿上。

满殿的大臣或衣朱，或衣玄，独他一人穿着单薄的素衣，孤零零地跪在御阶之下，恍若秋日里随风而起的萧萧落木。

活在纷纷扬扬的传言之中的那个陈留王，总是仗着天子的爱重嚣张跋扈、枉顾法纪。但今日之少年，看着倒并没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性。

群臣虽觉疑惑，可又很快地在心中为自己解了惑——即便是再目中无人的天潢贵胄，在得知闯下弥天大祸之后，也不敢同昔日一般张扬了罢。

“罪臣无功无劳，却深受皇恩，爵封侯王，受天下百姓供养……”

免冠徒跣的刘协极平静地将自己大大小小的错处全拿出来批了一顿，语气之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

末了再次叩首，以额触地，告罪道：“臣自知罪孽深重，无可转圜，愿陛下削去罪臣的王爵之位，以谢天下百姓。”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司徒杨彪立即便出言袒护，高声叫嚷道：“陛下，陈留王虽有小过，却罪不至此啊……”

“陛下！”年幼的陈留王冷声打断了那个为自己做辩护的大臣，皱着眉道：“求陛下全了罪臣的赎罪之意，也全了大汉的法度纲纪！”

熙宁二年秋，陈留王刘协因司马门之事获罪，自请废除王爵之位。帝不忍，迟疑再三，终允之。

幼弟的事情似乎对女帝影响颇深。没过多久，天子就令中书台颁下了一道令天下百姓瞠目结舌的诏书。

这道诏书先是以不小的篇幅表达了女帝对幼弟之事的痛心，而后话锋一转，称天子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在宗室之间发生，要征集诸王侯及二千石宗亲膝下的所有适龄儿女，入宫受学。

昔年和熹邓太后也为了约束宗室子弟，在宫中办过一所四小侯学。

因此，刘晞的做法也没什么可指摘之处，这也不值得公卿百官、黎民士庶花费为此惊讶，为此议论。

真正让天下人目瞪口呆的是——天子在诏书的末尾昭告天下，要在入宫受学的这批宗室儿女中擢选嗣位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