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败退（2/2）

这样的愿景是多么美好啊！

越来越多的人一边将身上的珠宝藏得更隐蔽些，一边将殷殷期盼的目光落到马上那个白衣银甲的将军身上。

有人低声出言，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幻想，“将军对我们还不够好吗？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竟公然违背军纪！”

骠骑将军对麾下的将士自然是极好的，侵吞军饷、克扣粮食、盘剥抚恤金……这些在别处司空见惯的事情在刘晞身上从来不曾发生。

将军骁勇善战又平和宽仁，待麾下的每一个士兵都是温和有礼、体谅有加，从来不会刚愎自用擅作决断，葬送了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

时常有士兵和自己的同胞说：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在这辈子遇上这么好的将军。

想起刘晞往日的恩惠后，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但也有人固执地望着那个马上的身影，眸光闪烁，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跟随在刘晞身边的校尉大怒，立马便要出言呵斥这些不守军纪、私自侵吞战利品的士兵。

却又被刘晞伸手拦住。

容貌端丽的将军轻拍马腹驱马上前，身上还带着战场上的血腥气。

她微微笑了笑，在马上拱手朝众人环施一礼，朗声道：

“诸君为了保境安民，不但背井离乡毅然从军，此后更是随我南征北战、奔波许久，实在辛苦。”

“对于逆贼韩遂所遗留的这些不义之财。我愿将其尽数赠予军中将士，以勉诸君辛劳。”

她点了两名品行操守不错的校尉，“着你二人按各位将士的功劳大小，公正合理地将这些战利品分给军中的诸位将士。”

传令官将骠骑将军的意思传到众人耳朵时，整支军队都被排山倒海般的欣喜淹没，心花怒放地看着那些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

韩遂留下的财富足够多，不仅那些作战勇猛的将士得到了优渥的赏赐。

就连那些相对普通的士兵，也获得了些许钱财——虽然不多，但要是成功寄回家中，定能让家中妻女欣喜，让左邻右舍刮目相看。

论功行赏之后的好几个时辰里，军中都充斥着喜气洋洋的笑声。

刘晞也不再带兵追击韩遂，转而下令：让大军就地扎营。

在傍晚例行的巡营之后，一直跟随在刘晞身边的马腾忽而抱拳，面色严峻地停住了脚步，道：“将军……”

马腾已经凭借在战中立下的军功升任校尉，且多受主帅看重，时常跟随在侧，让军中不少将官都为此歆羡不已。

刘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说道：“寿成是想说，为什么不趁胜追击，彻底将韩遂斩落马下？”

马腾不语，但脸上的神色却默认了刘晞的话。

刘晞温和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用手指了个方向，示意马腾看过去。

不远处有两名轮值的士兵，此时正在絮絮叨叨地聊着天。他们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刘晞和马腾还是听出了他们话中的喜意。

一人笑着道：“嘿你知道吗，今日行赏时，我得了好大一颗东珠！等打完这场仗，我就将它带回家去，和家里的妻子好好过活！”

另一人也应道：“我也得了不少赏赐！”

这人嬉笑了两句后，又接着道：“有了这些财宝，以后哪还用得着在战场上拼命？够家里老小吃好一阵了。”

“……你说咱什么时候能回家？”

“……打完韩遂老贼，不就能回去了？”

“啥时候能打完啊……”

“唉，将军逢战必胜，想必下次遇上，就能杀了韩遂，彻底平定完叛乱！到时候，咱们也就能离开这不毛之地了。”

“你说得对……”

刘晞没出言惊扰这两名正在交谈的士兵，而是换了条路默默回自己的营帐。

马腾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寿成，如今可知道我为何不乘胜追击了？”

“军中将士，已生骄怠之意。”

刘晞轻轻颔首，“韩遂兵败如山倒自然是好事，可我军将士因连番的胜利已隐隐有了骄矜之意。经过今天的封赏之后，将士更是有所懈怠。”

马腾张了张嘴，本想出言劝谏：在白日时，不该将那些珠宝分给众人。

可话还没出口，就又被他咽了下去。

财帛动人心。

以今日的情境，若将军不将韩遂所留的财富分给将士，军中必然会有不满、会有怨言。届时如果导致士兵离心，就更不妙了。

可如今看来，将金银珠宝分给士兵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士兵所获赏赐太多，已经快没斗志了。

而一支没有斗志的军队，难道还会有战斗力？

马腾不知不觉地皱紧了眉，慢慢陷入沉思。

刘晞抚掌而笑，“寿成无需担忧，我已然有了对策。”

迎上马腾暗藏疑惑的眼神，刘晞从容下了令，让亲卫去给军需官传话：明日早晨给军中将士加餐。

而后道：“再传我军令，将士们征战数月，实在辛劳，明日可结伴到周围地区游猎，也好放松放松。”

马腾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只好沉默地看着刘晞。

“寿成多虑，韩遂早已率人仓惶逃往北方，定不会折返。且他前番强行收拢的北宫伯玉旧部以及边章旧部，还未彻底归心。此时韩遂偏又连战连败，威严不保。”

刘晞话音微滞，继续道：“那些旧部想来不会安分。韩遂此时应当已经自顾不暇。”

马腾便称是，拱手退下。

其实他心中犹有困惑——就算韩遂不会再次折返，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让士兵们外出游猎，真的好吗？

军中将士已经有了骄矜之意……此时若让他们出去打猎游玩，这不是反而助长了这股风气？

奥密克戎大人，它好像带走了我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