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如叛(2/2)
“将军在领兵出征之前,曾以家国之计相托,令我护卫陇西、储备后方。荀彧不才,这些时日以来皆是如临如渊、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还保持着长揖的姿势,“这才会因为误会唐突了二君。”
一番温言软语的劝慰之后,两人终是别别扭扭地交代了此事的缘由。
“李太守对骠骑将军早有不满,遂与金城叛军首领韩遂互通有无……恐怕太守麾下的军队,不多时便要兵临城下了!”
在场的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容俊逸的青年文士豪不露怯,举止自若地令人将这两位通风报信的小吏带下去好好照看,然后又令身边的护卫暂时充作斥候,去城外打探敌军的消息。
这些护卫是刘晞安排的,个个都是从军中遴选出来的勇武之士,留在他身边做了将军长史的亲兵,履行警卫之责。
武力虽高,人数却不多,总共只有十五人。那两人被他派出去做斥候之后,便只剩下十三人。
护卫长安平突然单膝跪下,郑重道:“城中无大将,守兵亦是寥寥,局势委实危急。荀长史不宜在此多加停留。”
“请长史立刻随我等出城。”他抱拳一礼,垂首道:“属下等必誓死护卫您的安危。”
温润如玉的君子真正冷了脸。
“大敌当前,难道安君欲让荀彧弃城而走,做个怯懦的逃兵吗?”
安平对此避而不答,坚毅道:“将军当初将我等派到长史身边时,曾几次出言告诫:此后当尽心护卫长史,遇事当以您的安危为最高旨归。”
做护卫这行的,本就该以上官的安危为第一要务……何况刘晞还几次对此耳提面命。安平自然不敢有半点儿懈怠。
“我想将军在令安君护卫鄙人时,应当也说过:此后当听荀彧调遣。”
安平有些为难地擡起了头,目光恰好与荀彧直直对上。
“如君所见,彧确实是个文士。”
他没有武将那样沙场搏命的体魄,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文臣。
可他也学过弓、学过马、学过剑,也曾顶着酷暑寒冬,在族中长辈的严厉教导下练习君子六艺、研习兵家韬略。
他是文臣,可也从来不惧战场上的血火。
“然而,当年的卢中郎,今日的傅将军,俱是以文臣之身改任武将,四处领兵征战。”
“荀彧不敢擅自夸饰比肩于二公,可亦不敢做出有辱先祖之风、有负将军重托之事!”
安平一噎,很想出言反驳:将军只是交代您率人屯田,以充实后方,并没要求荀彧……
便是这座城真被叛军里应外合地攻破,战败的责任也绝不可能追究到他这个长史身上。
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又被他讪讪吞下。
“大丈夫处于世,自当立志佐乾坤,提剑安四方!岂可庸庸碌碌,为此卑怯之事?”
温和的春风化作了凛冬的寒雪,谦和的君子也露出了冰冷的神色。
“君若要出城,彧绝不阻拦。但安君也休想说服我和你一同出逃。”
浅蓝色的衣袂就像白鹤一般翩翩展翅,离安平越来越远。
他愣了一会儿。
自荀彧应诏从军以后,他便被骠骑将军安排在这位长史身边,做了他的亲兵。
他不是没见过荀彧的冷脸——一昧的温和并不能让宵小俯首,只有沉沉的威势,才能真正号令众人。
但像今日这样愤然拂袖而去,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安平明白自己的提议怕是彻底将荀彧惹恼了,忙落下另一只膝盖,伏首拜曰:“安平已知罪,此事之后定按军法领罚。”
“但长史若要率人守城,请允许属下护卫在侧。”
他本就是荀彧的亲兵,若真丢下人自己跑了,那么军法就够他喝一壶了。即便荀彧因今日之事厌弃了他,他也得厚着脸皮跟在长史身边。
所幸荀彧是个真正的温厚之人,从不会令人难堪,“君亦是奉命而行,无可厚非。”
他微微弯唇,浅笑着将人扶起,又亲和地为安平拂去衣裳上沾染的尘土,“得君助力,是临洮百姓之幸。”
安平原本忐忑的心情终于被青年抚平。
他合手抱拳,慨然道:“某这便命人紧守城门,加固城墙,并征发志士共同扫除叛军。”
“非也。”荀彧伸手止住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地说道:“当高扬旗帜,大开城门。”
郭嘉:(默默低头)
刘晞and荀彧:快收了你的神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