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之事（2/2）

“末将遵令。”英武的将军起身领命，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无限意气。

各人皆领了新的差事，便也不再多留，各自离开。但荀彧离开之前，曾脚步微顿，有些犹豫地望向案牍之中的女子。

她昨夜或许又失眠了吧。应该停下来劝劝她的。政事并不急于一时，这样下去，头又该疼了……

“文若？可是还有何事要与我细谈？”

刘晞在察觉到青年的目光后，手上的动作稍稍一滞，温和地扬起笑容，轻声问道。

“将军……”他惊觉于自己的身份。

于是到了嘴边的关怀之语又被咽下，变成公事公办的政务。

“确是还有一事，当告知于您。在您拒绝陇西几家大族的宴请之后，几位家主合资送来了五千石粮食，及五百只牛羊。”

手笔倒是不小，但若分摊到几万大军手里，也不过尔尔，刘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收下便是了。”

那些世家大族向来两面三刀、左右逢源，如今送钱又送粮，无非就是想与她结个善缘。刘晞若不收，这些人反而要惶恐，担心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些许小事，无需与我商榷。我既将这些事务托付于文若，自然是信得过你。”

“是。”他应得痛快，心绪却委实复杂，忽上忽下，五味杂陈。

刘晞不觉，道：“陇西新定，诸事繁忙，文若近来想必辛苦，等事情闲下来，我一定多给你几天休沐。”

这话说完之后，刘晞摸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事情是闲不下来的，这就是个空头支票。

她目光游移地将眼神落在青年身上。

虽然这人被她从少府挖出来当了自己的长史，一路随她东奔西跑、四处跋涉，但从军奔波的这些日子，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濯濯如春日柳，皎皎若瑶台月，青年依旧是冰清玉润，玉洁松贞，一派君子端方的模样。

“此为彧之本分，不足道也。”荀文若眸光微动，叹道：“倒是将军鞍马劳顿，劳神焦思，万望您多加珍重。”

他的语气与往常并无二致，但离开时的脚步似乎比从前快了几分。

刘晞一边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一边将心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按下。就在刚刚，她竟然平白从荀彧的话里品出几分缱绻之意……定然是受了系统的影响。

刘晞无奈扶额，思索片刻后，又提起笔，再次埋头于卷牍之中。

天色渐沉时，她处理政事的居所又有了客人。

是姗姗来迟的郭嘉。

亲卫通报之后没多久，这位一身青衫的司马便迈着悠闲的步子踏进了刘晞所在之地。

“无需与我多礼，奉孝请坐吧。”

郭嘉毫不客气，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座位坐下后，便笑盈盈地从袖中掏出了那块小小的虎符，请侍立在旁的随从呈给刘晞，而后道一句：“劳君久侯。”

久侯倒是不曾。

刘晞撩起眼皮瞟他一眼，“奉孝倒真是闲适。”

旁人若是拿了她的虎符，定然巴不得早点将这个烫手山芋早点还回来。偏他一派轻闲地睡到日上三竿，天将暮时才堪堪过来。

“我欲在凉州屯田，已经着文若安排下去了。但他事务本就繁冗，怕是忙不过来，你既回来了，便在旁多帮衬些吧。”

郭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幽幽道：“主公，您可真是会使唤人啊。”

刘晞并不理会他的抱怨，自顾自地吩咐侍从多备一份晚膳。

注意到郭嘉的称呼后，她莞尔一笑，道：“好说好说，我日后一定多给你几天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