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太守（2/2）

左边放着的公文虽多，然而都是些不太重要却又不能忽略的琐事，可暂且先搁置在一旁。

右边摆着的公文数量虽不多，却都是军中要紧的事务，需要她这个主帅尽快做出处置。

——此番布置，竟完全贴合她处理事务时的小习惯。

而面前的这些公文，又都是经由长史荀文若之手送到她案上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态度强硬地唤出总是爱装死的系统，“阿玖，我从前……与荀文若是什么关系？”

“不过是普通故人罢了，与公主身边的其他人并无二致。”

刘晞一边批着右手的公文，一边回它的话，“你撒谎的水平总是如此拙劣，有时甚至让我不忍心出言戳破。”

未及它出言反驳，她又淡淡垂眸，继续道：

“你对我的过往，总是一副讳莫若深、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想知道从前的那些事吗？”

系统郁闷良久，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对后一个问题避而不见，犹犹豫豫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荀彧曾经是你的老相好。”

刘晞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又将这点异色尽数掩下，八风不动地批着手里的公文。

“但你和他立场相悖、志向各异，没多久你们两人便忍无可忍地闹掰了。你甚至说过要与荀彧死生不复相见！”

刘晞不为所动地撇了撇嘴。

系统见她这副样子，顿时懂了有机生命所言的愤怒是何心情，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我说的绝无半句虚言，你可别又重蹈覆辙，与荀文若搅和到一处去了。”

刘晞依旧不置可否。

“本系统不建议你在这儿找个恋人，但你若非要坚持，也实在不必在荀彧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这万里江山，难道还会没有大好儿郎？我看孙坚那个长子就不错。”

系统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道：“哦，这位也是你的老情人，你当初可是喜欢极了他。”

刘晞终于给了点反应——当然是被噎的。

且不说她对婚姻情爱之事并无兴趣，就算她真有那么恨嫁，也应该没到那么丧心病狂的地步——竟要对下属家中尚且年幼的孩童下手。

她万分无语地反驳道：“据我所知，孙文台的长子是熹平四年生人，今年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一岁。”

系统一噎，俄而又理直气壮地说道：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他现在虽然小了点，可再过个四五年，便免不了又是个美姿仪、爱笑语的翩翩少年郎。”

刘晞有些头疼地扶额，连忙出言打断：“勿复多言。”

“我没有从前的记忆，自然是随你怎么描摹都不知真假。”

这个话题对于系统来说，显然非常沉重。它沉默良久，才终于首次对此做出正面回答。

“公主，有些事情……忘记了便忘记了，非要记起来，也许对你而言并不是好事。繁华靡丽，过往皆空。公主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我觉得，你该了解我的。”刘晞轻轻搁下手中的狼毫，“我不喜欢事情超出我的预料，我讨厌事情拥有变数。”

“态度不明的你，身藏谜团的荀彧，处处存疑的梦境，还有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谚语诗句……”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白皙的面容上尽是藏不住的倦意，“……都让我跼蹐不安，日日悬心。你自作主张的选择，并不能使我安心。”

坚毅是她对外永远的面具，但偶尔的脆弱也可以是她的工具。不管是嬉笑怒骂，还是贪嗔痴怨，都不是由心而生，那么也就无所谓伪不伪装了。

系统许久未曾再说话。

在刘晞以为它又要再次装死的时候，它的声音才轻轻飘到她的脑海中。

“这不是我的选择，我也无权做这样的选择。公主的意愿，我会代为向主系统传达。”

系统的话有点春秋笔法哈，不能不信，但也不可尽信。（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