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之计(2/2)
诸将在无奈之余,只好去寻了那位颇受刘晞看重的军师戏志才。
但这位军师精明得很,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将话题扯得没边儿。每次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从不给人一句准话。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提此事了——天塌了,也还有高个儿顶着呢,急什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直到那日,刘晞遇见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老者。
彼时,她正率着几十号人为村民修补房屋,那人却突然拄着个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她跟前。
这位老者鬓发皆白,眉目慈和,却满脸都布着病容。沉重的吐息,踉跄的脚步,还有憔悴的神色,无一不昭示着一个事实: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人看着和那些风烛残年、日薄西山的老者,倒无甚区别。但刘晞还是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着许多违和之处。
蹙眉沉思片刻后,她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既荒诞又合理的猜测。
她看着不远处的老者,不咸不淡地问道:“大贤良师的心如此恳切,怎么也像那些心不诚的百姓一样,迟迟得不到仙神的眷顾?”
左右闻此心中俱是大惊,纷纷亮出武器满脸警惕地看着对面的老者。
张角拄着拐杖,有些吃力地笑了笑,温言道:“让……咳咳……让公主见笑了。”
他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来,说道:“在如今的天下里,百姓能活下来便是万幸……若是命不好得了病……是绝没有闲钱买药治病的……”
刘晞保持着倾听者的姿态,并没出言打断他的话。而四周警戒的士兵因为没有得到刘晞的指示,也没有擅自行动。
于是,方圆几里内,只有张角嘶哑的声音在流淌。
“我的符水……咳咳……虽不能治病,却好歹能让百姓有个念想……心中有了盼头,那些症状轻的,便能挨过去了。”
说完这一大段类似解释的话后,张角又佝偻着身子看向刘晞,“公主,公主似是对张某不喜。”
刘晞挑了挑眉,难得露出些疑惑的意味,“我乃王朝公主,你是叛国逆贼。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何谈喜不喜欢?”
“公主……在宫中时常常救济无辜的宫人,建府后更是不惜以家财赈济灾民,受命讨伐我等……也没赶尽杀绝,到广宗后,更是心怀百姓、频频施以恩惠……”
这些话好像已经将他的力气耗尽了大半,他停下来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
“公主心怀社稷,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致太平……咳咳……公主与张某,本应是同道啊。”
刘晞闻言更是警惕了几分。张角身在冀州,却对她的生平事迹了如指掌,看来,太平道的耳目远比她要设想得要广。
“何须在此蛊惑人心?”刘晞斥了一句,按剑道:“豫州黄巾已灭,尔等即便据守广宗,也是孤掌难鸣。”
“张角,你可是见大势已去,便到本将面前摇尾乞降来了?”
她的语气与往常并无二致,但话中的意味却是罕见的尖刻。
张角闻言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半点儿看不出气愤,甚至还颤颤巍巍地拱手做了一揖,“张某若向公主乞降,您能放过广宗城中的部众吗?”
刘晞并不答。但张角已从她的反应中窥见了答案。他本就知道这是妄想,此时得知后,心中也没有什么怨愤。
他凄恻一笑,哀哀道:“是某心存妄想,让公主为难了。”
刘晞在这十几年里,也算是见过了人情百态——可张角这样让她费解的,还真是平生仅见。
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凌厉,“你今日到此,究竟所求为何?”
“公主多虑了。张某自知大限将至,只是想在死前……见公主一面。”
风雨已至,大厦将倾。他这辈子,已是无缘得见太平盛世,但心中到底是不甘。
于是他来了,他想从眼前这位少年人身上,窥见哪怕一丁点儿的、属于盛世的曙光。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张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一脸与有荣焉地笑了起来,道:“若公主不嫌,张某也愿意成为您的踏板。”
他的脑袋,可比波才要值钱多了。
应小天使们的要求,我今天提前更新了(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