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过中秋(1/2)
两家过中秋
夏收之后,药园保护区的事情就像水滴落进滚烫的油锅。
反对最强烈的就是几个族老。
这几家的种植面积最广,珍贵药材也最多,他们不乐意自家山头被划入保护区,不管村干事怎么上门做工作,几个倔老头就是不同意,到最后干脆连门都不让村干事进了。
乌夏林从村主任的位置退下来后还留在村委挂个头衔,他也看开了,撒手,什么也不管,平时闲着没事就去找乌桃,谁让她那里有好酒。
本来药园保护区这事跟他没关系,是听说去做思想工作的几拨人都被赶了出来,觉得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才在会议上出声。
“村里老一辈就是这样,觉得攥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你们跟他们讲政策、福利这些行不通的,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没有土地重要,要把山头划入保护区就等于是强行征收他们的地,当然,土地归国家所有,个人只有使用权没有继承权,这个我们知道,可他们不懂啊,他们只知道这块地从祖辈传到现在,就是他们的,谁也别想拿走。”
“我们也找过这几家的年轻人,都说做不了家里老人的主,林权证上面都是老人的名字,老人不点头,他们也不敢签字,这几家要是不签字,其他村民就更不会签。夏主任,村里的情况您比我们了解,您受累帮我们想想办法,怎么做才能让几个族老点头签字。”
“别别别……我都退了,再叫主任不合适,”乌夏林往彭莘那边看了眼,“要我说,你们可以先去找桃桃,她家山头的面积也不小,当初种药又是她起的头,她要是签字,别人家我不敢保证,但黄琼、莫慈萍、乌梅、乌兰兰这几个现在村里的骨干成员肯定会跟,只要她们签字,其他村民看见了多半会动摇,到时候你们再把划入保护区之后的好处说一说,肯定能成功一大半,至于几个族老那边,就先晾一晾,让他们看别人拿好处,自己没有,自然会主动上门。”
他在乌家庄当了这么多年的村主任,对这些村民了解得很,有想法的都是年轻人,老一辈除了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让人动,什么都不会。
时代在进步,以前的老一套确实不合时宜了,现在的乌家庄已经不能由着村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就是因为看清这点,他才在不甘心退下来后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当初张部长和省城几位领导选择来乌家庄考察,想要做的事或许才刚刚开始,还好他退了,现在就没必要淌这趟浑水,也不用干得罪人的事。
乌桃没想到这件事还落到自己头上,她以为等其他人签字,她家跟在后面就行了,怎么还要她带头。
“你们没跟别人说明白划保护区之后有什么福利啊。”
一旦划入保护区,村委不仅免费提供药材种子,免费提供专家团队帮助村民,还会为村民兜底,不管价高还是价低,都不会让村民吃亏,每年还有种植补贴可以领,这么好的事村民没道理不心动,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也不知道从哪吹来一股妖风,说我们村委不过是打着药园保护区的名义强行征收村民的土地,现在传的沸沸扬扬,村民信以为真,就都不肯签字,本来有几家都有意向了的,现在也泡汤了。”
原来是这样,乌桃心里有数了。
划入保护区这事她早就跟李水琴商量过,大伯和小叔也都知道,都没意见,一切听她的。
“行,这个字我签。”建立药园保护区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只要是对村子有利的事她都不会反对。
正如乌夏林说的那样,乌桃签字,以她为中心的其他人也会签,村委会也立马将答应过的福利落实,为签字的几户村民免费提供夏种的药材种子还有种植技术的支持,药材成熟后的采收工作也由村委包揽,村民坐等数钱就行。
一个月不到,同意签字的村民就从原来的五六户增加到百户,就剩几个族老没动静。
其实他们找过其他村民,想让其他人别签字,换做以前族老的威望在这件事肯定行得通,现在不行了,有话语权的年轻人不喜欢老一套,自然不会听他们的,别的老人还指望有出息的子女给自己养老送终,对这种事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年轻人折腾。
酒坊大门口的树荫下,一张小竹桌,两把竹椅,桌上一壶新酿的竹叶青,酒香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看着吧,撑不到年底他们就得乖乖找村委签字。”乌夏林又来蹭酒喝,越来越不要脸,都快成老无赖了。
乌桃无语到就差翻白眼,“少喝点吧,回头梅婶又该说了。”
快到中秋了,张清让说今年两家人凑一块过节,她奶奶都从西北的大沙漠回来了,说想正式见一见,今天她是过来搬雄黄酒的,顺便跟养殖户预定大闸蟹。
今年村里也有人养这个,她去看过,母蟹一只有两斤重,离谱得很,都快赶上面包蟹了,预定的人还挺多,她专门让留了五十只最大的,中秋当天吃不完还可以留下来做蟹黄包,好东西总不会被浪费。
碰上乌夏林来找老师傅买酒,非要拉她聊天,还蹭了一壶竹叶青,这酒很贵的,乌夏林舍不得掏钱买,每次看到就蹭,喝不完还打包,梅婶每回看见她就说以后夏林叔再去酒坊,就让人把他轰出去。
带上一坛雄黄酒回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很欢闹。
哥哥姐姐都带孩子回来过节,今天全家人做月饼。
馅料早就准备好了,豆沙、莲蓉、咸蛋黄、五仁、鲜肉、火腿、食用鲜花等等,冰箱里还有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冰皮、酸奶,全国各地的月饼样式都齐了。
“怎么去那么久啊,快把酒坛子放下,洗手过来帮捏馅儿。”
“碰上夏林叔,聊了会。”
将雄黄酒放到角落,洗干净手就坐到桌边捏豆沙,把烤过的咸蛋黄包进去,再在外面裹一层莲蓉,最后包月饼皮,所有材料都是手工现做,费时间,但比外面买的要好吃,莲蓉豆沙蛋黄算是本地比较经典的月饼口味。
“妈,你弄头发了?”她今早出门时还不是现在这个发型。
李水琴的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发质又硬又粗,不搭理就很容易炸毛,平时为了方便干活都是直接盘起来用发网在脑后弄一个圆鬓,现在也还是圆鬓,只不过脑门和耳朵两边的碎头发顺贴了,发网也改成奶奶传下来的银簪子,顶端镶嵌了一颗小拇指头大小的翡翠,这可是奶奶的陪嫁,老妈一直收着,从不舍得戴。
不仅老妈,连大伯母、小婶都收拾得比以往精致,画了眉毛、涂了口红,脚上穿的也不是居家的拖鞋,而是昨天回来时穿的小皮鞋,带跟的,走路噔噔噔的。
她给乌榴递了个不解的眼神,怎么回事?
乌榴假咳两声,想笑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清让姐一家不是今天来嘛,咳……我们家这三位女士怕被人家的风头盖过去,上午又是洗头又是化妆,二伯母连新衣服都换上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不是第一次见。”
话一出口就被她妈瞪回去,“那不一样,上次来他们是客人,这次就相当于是亲家见面,我们当然要为你撑场面,不能让人家比下去。”
“啊?”目瞪口呆。
长辈们如此的郑重其事让乌桃哭笑不得,更离谱的是还没做完月饼老妈就忙去把家里那些收起来不用的古董摆件给拿出来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茶具、碗筷也用爷爷奶奶留下的那套晚清青花瓷的,还叫她去摘桂花回来插瓶,尽量把屋子布置得有格调。
乌梨和乌榴也被赶下桌收拾院子,把晾东西用的竹篾席全收起来,连三只狗子的窝都不放过,全部打扫一遍。
其他人也没闲着,都安排了活,小连翘带着团团圆圆在给大师梳毛。
大师垮着脸:他喵的……
下午一点钟左右,张家的车才到山脚下,乌桃她们下去接人。
张清让的奶奶是非常伟大的人,为沙漠绿化做了很多贡献。
老人家很和蔼可亲,衣着也朴素,就像一个普通老太太,没有一点架子。
她只见过乌桃的照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第一眼就觉得很有缘分,下车后就一直拉着乌桃的手。
“来之前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性格的人能让清让这么喜欢,见了才知道你比照片还好看,温温和和的,很沉静,连我都忍不住对你心生喜欢。好孩子,听清让说你原来在北京那边工作,辞职回村发展还习惯吗?要是遇上困难就跟清让说,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村子,于公于私清让都该为你提供帮助,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不用觉得是麻烦她。”
乌桃将老人迎进堂屋,“她已经帮我很多忙了,您坐,”又去搀老爷子,“爷爷您也坐,我给你们倒茶。”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两家人见过面,寒暄了几句,见那边桌上还有月饼没有做完,便洗手一起帮忙。
张唯景夫妇是大忙人,这次是难得老太太回来过节,他们才抽得出时间,往年都是在外忙到连月饼都吃不上一口。
郑玲玉(张清让妈妈)主动跟李水琴妯娌三人拉近乎,说家常,“我也是嫁到这边了才第一次吃这种软皮的莲蓉月饼,以前都没吃过,我们那边的月饼多数是酥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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