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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南岸僵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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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男性代表,公子红镜武,一位以勇猛刚毅闻名的将领,此刻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声音带着粗粝的质感接口道:“不错!这种湿热,比三伏天蒸桑拿还厉害百倍!穿甲的兄弟喘气都困难,不穿甲的也像裹着湿麻袋。冲杀?跑上几十步,力气就得泄掉一半!拉弓?弓弦都被湿气浸软了!挥刀?胳膊灌了铅似的沉重!他们想速战速决?哼,老天爷第一个不答应!时间拖得越久,这种环境对我们的伤害就越大?但对急于进攻的他们,更是致命的枷锁!他们耗不起时间,却又快不起来!”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对恶劣环境的深刻体验。

他的弟弟,公子红镜广,性格较为内敛,此刻也低声补充道:“时间的拖延,正是我们此刻最需要的。只要僵持住,时间拖慢,就为我们争取到了可能出现的变数,无论是调动、求援,还是等待对方犯错……每一刻的僵持,都是活下去的希望。”他的话语点明了拖延战术的核心价值。

公子田训重重地点了下头,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支沉默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敌军:“综合来看,兵力差距如鸿沟,环境酷烈如熔炉。这两点,就像两道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了益中和演凌的手脚!他们想吞下我们?胃口太大,牙口不够硬,环境还在倒帮着硌他们的牙!他们不敢轻易发起总攻,因为那极可能崩掉自己的牙齿,甚至被我们反噬!僵持……是目前唯一合理的局面。”他的分析,像一根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核心圈内众人焦灼的心绪。……

果然,一切的发展正如公子田训冷静分析所预料的那般。武将益中那覆盖在沉重玄甲下的身躯,如同沸腾的熔炉,汗水从甲片缝隙里不断溢出、汇聚、滴落在他脚下的土地上,瞬间被滚烫的地面蒸发,发出细微的“嗤嗤”声。他那双铜铃般的巨眼中,燃烧着狂躁的战意和嗜血的渴望,巨大的战斧手柄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立刻挥动巨斧,如旋风般冲入南桂城那看似庞大而臃肿的军阵,用血肉的盛宴来宣泄他体内的狂暴力量。然而,每当他向前踏出一步,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兵力差距,就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将他炽热的战意浇灭一部分。一万五千人!这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由无数盾牌、长矛、利刃构成的一片钢铁荆棘森林。他能冲进去,或许能杀死十个、二十个、甚至一百个士兵,如同猛虎冲入羊群最初几下的狂猛撕咬。但然后呢?他的数千部下,能瞬间撕开这庞大阵列的口子,阻止它迅速合拢吗?能阻止两侧如潮水般涌来的反击吗?他的目光扫过自己身后同样被汗水浸透、因酷热而呼吸急促的士兵们,他们脸上有勇悍,但眼底深处同样有着对这庞然大物的本能忌惮。强行冲击,一旦无法在极短时间内造成崩溃性的混乱,那么陷入重围、被对方用人数优势一点点磨死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这份对兵力绝对劣势的清醒认知,像沉重的锁链,拖住了他冲锋的脚步。他那魁梧的身躯微微起伏着,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不甘的灼热气息,却终究没有下达冲锋的号令。

刺客演凌则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纹丝不动地站在阴影边缘。他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透过面具的缝隙,像最精密的仪器,细致地扫描着整个战场。他在寻找破绽。寻找对方阵列中因酷热和恐惧而出现的松动,寻找指挥官位置可能出现的疏忽,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突起或遮蔽……然而,南桂城的阵列虽然因湿热而显得疲惫沉重,但骨架依然保持着基本的严谨。赵柳显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阵列布置得层次分明,前排盾牌手、长矛兵组合紧密,中军弓弩手虽因湿气弓弦疲软而威力大减,但数量形成的威慑依然存在,两翼和后队也保持着足够的厚度和警惕。演凌的目光几次掠过寒春、林香、赵柳以及几位公子的位置,他们被重重护卫着,没有任何明显的可乘之机。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环境和人数的双重劣势所带来的压力,正逐渐转嫁到演凌和他率领的数千精锐刺客、轻装突袭兵身上。他们擅长的是潜伏、暗杀、出其不意的突袭,而非在这开阔的、酷热的河滩地与十倍于己的敌人进行正面对耗!演凌清晰地感知到,己方士兵身上那种一击致命的锐气,正在高温湿气的腐蚀下悄然流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避免的烦躁和体力消耗带来的疲惫。环境的湿热,如同无形的毒药,削弱着他们最锋利的武器——速度和爆发力。而他,演凌,固然可以在混乱中尝试刺杀目标,但在如此庞大的军阵未乱之前,成功率渺茫,代价却可能是自己的性命和整支队伍的覆灭。他那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僵持,成了唯一的选择,但这选择却让他感到一种冰冷的焦躁——他讨厌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他能做的,只有继续等待,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等待那渺茫却可能出现的时机。他的右手食指,在宽大的袖袍内,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腕间的淬毒匕首冰冷的柄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无声的预备动作。

战场中央,那片被烈日烘烤得如同铁板、又被湿气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狭长河滩地,成了双方无声较量意志的角斗场。数千追兵与一万五千南桂城士兵,隔着数百步的距离,陷入了彻底的僵持。汗水流入眼睛带来的刺痛,沉重的呼吸,盔甲在湿热下摩擦皮肤的灼痛感,长时间握持兵器导致手臂的酸胀麻木……这些生理上的折磨,是双方士兵共同承受的酷刑。南桂城士兵这边,人多势众带来的安全感,在酷热和枯燥的等待中一点点被消磨。前排士兵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敌人脸上狰狞的刺青或凶狠的眼神,那沉重的压迫感并未因距离而消失。后排的士兵虽看不到敌人,但前方传来的紧张气氛,加上自身恶劣的感受,同样让他们心头如同压着巨石,每一次军官的低喝传令,都让他们神经紧绷。而对面的追兵,则承受着双重的压力:兵力劣势带来的巨大心理负担,以及环境对体能的加速消耗。他们看着那片无边无际般的人海,感受着自身力量的流失,那份攻击者的凶猛锐气,正逐渐被一种潜伏的焦虑所代替。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在天空无情地移动,将影子拉长,空气中的灼热似乎并未消退,湿气反而愈发浓重,如同无形的胶水,黏住了所有人的动作和思绪。双方的士兵都在硬撑,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每一寸皮肤,沉重的甲胄仿佛成了无法卸下的刑具。偶尔有耐不住酷暑的士兵眼前一黑晕倒在地,立刻被同袍拖拽到后面,留下的空缺迅速被补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晕厥者被拖走时在湿泥地上留下的浅浅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僵持战的残酷本质。

无论是武将益中那渴望冲锋却受制于现实的狂躁,还是刺客演凌那冰冷计算下暗藏的焦灼;无论是公子田训等人基于理性判断带来的暂时安心,还是寒春、林香强自镇定的外表下无法完全消除的忧虑;无论是南桂城士兵庞大阵列所承载的沉重疲惫和不安,还是追兵那边人数劣势带来的巨大阴影和体力流逝……所有这一切复杂的情绪、艰难的现实、恶劣的环境,都在这片被高温和湿气封锁的河滩地带,凝固成了一个沉重无比的闷局。双方都拥有足够的理由发动攻击,却又被更强大的理由牢牢钉死在原地。如同两头伤痕累累却依旧凶悍的巨兽,隔着熔岩翻滚的沟壑,互相咆哮、威慑、试探,却谁也不敢真正跨越那条炽热的死亡界限发动致命一击。力量的平衡点被环境和兵力死死卡住,任何一方率先发动,都可能率先打破这脆弱的平衡,但打破的后果,却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凶险。打破它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维持它却如同钝刀割肉。僵持,成了唯一的、也是痛苦的选择。士兵们的体力在蒸腾,意志在湿热中煎熬,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细微的盔甲摩擦声、沉重的呼吸声中缓慢流逝。

日影进一步西斜,将士兵们的身影拉得更加细长。南岸僵局,如同被投入高温熔炉的铁块,在湿气的催化下,继续顽固地维持着它沉重得令人绝望的形态。森林深处,不知名的夏虫开始了单调而刺耳的鸣叫,更添烦躁。汗水仍在不绝地流淌,每一次眨眼都带着黏腻的感觉。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透明的琥珀,将这场注定无法速战速决的对峙,永远定格在这闷热难当的7月4日下午。无人知晓,这沉闷的铁幕,何时会被打破,又将由谁的血与火来打破。只有那高悬的烈日和粘稠的湿气,冷酷地、持续地榨取着战场上每一个生命体的力气与意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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